她才没有什么设身处地,接这部戏也不过是这两个角色的爱恨纠葛,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一段关系罢了。
黑暗之中她将应流苏想象为言真。
——为什么你要如此功利性地爱我?对我好的时候,你究竟眼睛里看的是我,还是那个让你魂牵梦萦的妹妹?
“空心症。两个女人如此饥渴地渴求填补灵魂的致命空缺,错位地咬合在了一起。”
她记得自己说出这段角色小传时,李导惊诧而震动的眼神。
而她只是微笑,端庄而矜持,犹如收敛羽毛的孔雀。
全网为“因爱生恨、替身文学、假戏真做”而磕得死去活来的粉丝,写千百字小作文,也不会有人能猜透这假面后谜底。
而她不过轻轻借用一段想象。
睫毛颤动,她将手指探向黑暗之处。
“言真。”
电磁波转化为声波,带着遥远声音,酥酥麻震动耳膜。
“我在。”
“你在干什么?”
“在看你的电影?”
“……”
“柏溪雪?你怎么啦?”
“没什么。……再叫一下我的名字。”
“柏溪雪?”
手机那端再次没有声音。
柏溪雪又闭上眼睛。仿佛全世界的雪都落了下来,记忆回到十七岁那年平安夜。
那一天她和言真挤在一家小旅馆的房间里,某人固执要了双床房,但最后却又坐到她的床边。
睡吧。她记得那时言真在感冒,披着大大的羽绒服,像一头小熊一样,瓮声瓮气地说。我就在这里。
“我睡不着。”她仰着头说,一副倔样。
“那我会坐在这里等你睡着为止,”对方吸溜着鼻涕,试图恶狠狠,声音却有气无力,“行了吧,小祖宗?”
……最后自己是多晚睡的呢?
柏溪雪不记得了,只记得知道坠入梦乡之前,言真一直坐在她枕边,房间只开一盏床头小灯。
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种微弱朦胧的光晕之中,不至于陷入黑暗,她的眼前却因为言真身影的遮挡,落入一片叫人困倦的、天鹅绒般的阴影中。
侧光勾勒出对方的轮廓,头发乱蓬蓬的,在灯光里毛绒绒地发光。
灯影投射到远处墙壁,好像水晶球里翩翩起舞的童话故事。
言真正在拿着手机打字。是在和妹妹聊天?还是在和她的女朋友报平安,安抚她自己今晚跑出来找学生的事情?
柏溪雪没有印象。
她只知道,直到自己睡着之前,其实a市这天还没有飘下圣诞节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