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若是如同大姐那般嫁的远,便是三年五载也回不来一趟。”
盈时想起前世的二人,每个人似乎都有每个人的不顺,诚然如她们所说那般,几年也回不来一趟。盈时面上的笑意稍顿,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
一杯又一杯的酒水入喉,盈时最初还有些腼腆,后面也陪着两位姑娘聊的开了,不再聊不好的未来,只聊小时候的趣事。
从来没聊过这么多的话。
她喝的很醉了。
起先并不察觉,眼前虽有些花,却也还算清明。
等天都暗了,盈时才想起来要回去。
她逞强的阻止了三姑娘差来送自己的人,走在路上却是越来越脚步虚浮。
盈时撑着香姚才走了没多远,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在打着圈儿,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她身子轻晃了一下,一下子腿软的跌坐去了地上。
香姚往日搀扶一下还成,如今的盈时却几乎是四肢无力,她使劲搀了半天也没能将盈时从地上拽起来。
“娘子!都叫你少喝几杯!”香姚着急的四处寻人,猛不丁就见到垂花门外公爷的身影。
梁昀远远就见到了那道醉酒的身影。
当真是好样的,年纪小小不学好,反倒学了那些粗人喝酒的模样。
他冷下脸,心下涌起无名的火,几乎想要不理睬她背着手走过。
却总归是心软。
他居高临下的垂眼,便看到她穿着一身蜜合色绣花的袄儿,还不算冷的天,领口已经围了一圈白绒绒的银鼠毛。
她蹲坐在地板上,巴掌大的小脸从毛里钻出来,跟个迷路了的小兽一般,呆呆的眼神凝望着他。
梁昀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对她了。
不是弟弟妹妹,更不是下属。
打不得,骂不得。
他蹲踞下来,冷肃地嗓音,问她:“还能看清路吗?”
盈时眨眨眼睛,紧接着点点头,“嗯……”
嗓音软的一塌糊涂。
梁昀薄唇抿直,修长的手指攥住她细细的胳膊,将她整个人从冰凉的地上拽了起来。
那是盈时记忆断片前的最后一幕。
……
昼锦园,西次间里。
冰梅纹格窗镶嵌着琉璃,早早点燃的烛火炽碎的光芒落在女子如云的鬓角。
他将她抱去床榻上,要给她脱去鞋袜。
偏偏这回儿她又像是醒了一般,从柔软的大床上滚了一圈,一路嘴里的嘟嘟囔囔他一句也听不懂,如今他是听懂了那一句,“洗澡……”
洗澡?
是个爱干净的姑娘。醉成这般竟还惦记着洗澡。
只是往常婢女们伺候她洗澡容易,那姑娘如今醉的连浴桶都靠不住,怎么洗?
众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将盈时洗好。
他重新将浑身湿漉漉的她抱回床上。
洗掉了面上的胭脂,她双颊被雾气蒸的晕红一片,额前的碎发乱七八糟的耷拉着。娇滴滴的乌瞳像是一对黑珍珠。
她几乎已经醉的不成模样,却偏偏在沉睡过片刻过后,又睁开眼睛,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她绵软的嗓音,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为什么好久好久都不来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