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姑娘引着盈时入席。
今日这席面可真是冷清的紧。
虽然席面不差,甚至还请了女乐来,可除了两位姑娘外,再无旁人。
三姑娘解释道:“明年是我及笄礼,今年便避一些风头,只请自家人过来。”
这许是京城的说法,盈时似乎也听过。
她坐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萧琼玉,心中纳闷,她只是堂嫂,萧琼玉却是这二位的亲嫂子,今儿这日子怎能不来?
二姑娘似乎知晓些什么,却不愿意多做解释,只道:“二嫂子方才差人来给我说,今儿她有事处理,怕是走不开。”
三人话才聊完,外头韦夫人与萧夫人就一同过来了。
老夫人不会为小辈生辰特意过来,两位长辈瞧着今日这里冷清,却是特意过来走个过场。两位夫人都来给三姑娘送了首饰,又各包了两包银两,算是贴了给三姑娘摆席的钱。
盈时如今瞧见韦夫人就感觉头皮发麻。
也不是怕她,纯粹是不自在。毕竟二人如今的这种关系能觉得自在的,才不正常了。
不过,盈时瞬间便释怀了。只因为她也在韦夫人面上看到一闪而逝的窘迫。
原来韦夫人还不算彻底没脸没皮,她也知晓如今没脸见自己啊……
盈时心里想明白了,便起身去给韦夫人请安。
果真随着她走进,韦夫人嘴角微微一沉。
要说韦夫人如今对盈时的心情,自是复杂,一两句难说的清楚。
盈时以往是她亲儿媳,如今虽明面上也是,可到底不一样了。
如今她的心思那是比蜘蛛洞里的蜘蛛网都要乱,一团乱麻。
一面盼着盈时与梁昀成了好事,盼着梁昀夜夜过去,叫盈时早些有孕生下孩子,日后也叫她不再比二房矮了一截,也能叫她儿子早点有后。
可她一边心里又是痛苦无比——可怜的儿子已经没了,儿媳妇也快没了。媳妇还同大伯睡她儿子院子里,偏偏还是她帮着撮合成的……
换谁,谁能好受?
韦夫人这些时日可不是钻了她心窝子,每日都唉声叹气,尤如一块煎饼来回被翻着在油锅里炸。一个来月的时间,精气神就明显差了许多。
如今见到盈时,见她那副张粉腮红润,艳色惊人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韦夫人甚至没顾忌两位未出阁的姑娘在场,直接对盈时便又是一番明里暗里的催促,说:“请了郎中诊脉了没?还是没有消息?再没有消息该想法子了,我那儿寻来了个方子,据说求子都是百试百灵的……”
盈时震惊在当场,她觉得韦夫人是真有些疯了,才能在小辈未出阁姑娘的生辰宴上说出这等话。
好在韦夫人这番话连萧夫人都看不过去了,她朝着韦夫人假笑道:“嫂子你也太过心急了,阿阮这才过去多久啊?且不说公爷还许久没回来——”
又是阿阮,又是公爷的,往常这两个几乎联系不到一起的称呼,如今却被放在一起说了。且还是那等求子的私密事,便有几分耐人寻味了。
饶是老练如萧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止住了话头,道:“明年老二老三及笄再给你们摆个大的,今年就先小打小闹,叫你姐姐同你嫂子陪着你好好玩玩说说。若是想要什么旁的来前院与母亲说一声便是了。”
“好了好了,年轻人玩闹,咱们两个老的就别在这儿杵着了惹人厌了!”萧夫人道。
二姑娘同三姑娘亲眼见到了盈时的委屈,等两位夫人一走,不免都宽慰起盈时来。
“三嫂别往心里去,都是这般的。”
“是了,当时二嫂与二哥都是好久才传出的消息,日日都被母亲明里暗里的说呢,你与大哥这才多久啊……”
二姑娘说完这句话,听着自己乱七八糟的称呼,脸上控制不住升起血红。
三姑娘与盈时也后知后觉,面红耳赤。
三姑娘连忙举起酒杯打断这无形的尴尬,道:“喝酒,喝酒。快入冬了,多喝一些热热身子。”
而后,三人又聊了许久的话。
盈时近来憋着没出过院门,憋得太久了,好不太容易有人陪着自己说话,自然是一肚子的话往外滔滔不绝。
二姑娘与三姑娘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来,都是满眼的怅惘。
想来是知晓自己一旦及笄就意味着要许配人家了,一个个都是伤感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