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平静移开目光,她虽不欲挑事,但也没准备与对自己心存歹意的人作什么化干戈为玉帛的戏目。
所谓秋宴,左不过也是些赏花吟诗、煮酒烹茶的活动。
倒是公子们那边有好几个坐不住,结队去林子里骑马秋狩。
丹阳拉着阿洛掺和了一会子贵女们吟诗作画的场面,既是仲秋,最抢眼的自是菊花。
诗句里来来去去倒也脱不开什么“姿妍别立”“不与春同”之类的字眼,笔尖描摹总是些料峭风霜唯菊迎立的画面,好看还是好看的,可看多了便也不稀奇了。
闲逛了好些时间,许是在茶道的摊子上多品了几道茶,丹阳先去更衣,便叫阿洛自个儿看一会儿。
到时不曾想,有几个适才远远避着她们的贵女,一见这会儿丹阳走远了,便彼此推推搡搡往阿洛这边靠近。
阿洛正凑在一圈人外围看一个穿浅青色襦裙的姑娘插花,冷不丁就听见有人尖声讥讽着针对她:“一个小小的插花之道,说起来丹阳郡主才是行家里手,想必舞阳郡主也差不到哪儿去,不知能否指点指点我们?”
阿洛眨眨眼,迎面看去,觉得似乎有几分眼熟,想了一下才记起原是下车时打过一次照面,但并不是围簇上来与丹阳熟识的一拨,反而是停在一旁看着脸色阴沉的那群。
来之前,丹阳已叮嘱过,今日来参宴的人中大抵会有与她不对付的,若是见了不必留什么情面。
那人见阿洛没有接话,又随手从篮子里取了支花递过来,盈盈笑意里似含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催促道:“舞阳郡主?”
阿洛乌溜溜的眸子看她一眼,停顿半晌,面不改色接了那支花。
出面刁难的贵女忍不住发出嗤笑,得意洋洋地等着阿洛出丑。
阿洛慢吞吞打量桌上浅青色襦裙姑娘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插花,造型精巧别致,显然是有些心思手艺的。
那人的心思也不难猜,无非是想给她这个外头回来的人一点颜色看看,也顺便落一落常年打压她们的丹阳郡主的面子。
毕竟像她这么一个自幼流落的人,即便一朝认祖归宗也不可能一夜之间精通这些贵女们自小便被家族悉心培养的闺中技艺。
周围的人都在等她如何反应。
倒是插花的主人,那个浅青色衣裳的姑娘皱了皱眉,张口欲言又止。
阿洛冲她一笑,手心朝上将适才接过的花递了过去:“让你们失望了,我以前从未接触此道,技艺与丹阳姐姐差了十万八千里,又何谈指点?术有专攻,几位若是有心学习,还是求教名师为好。”
话是对着那名刁难她的贵女说的,态度从容,落落大方,丝毫没有众人预想中的瑟缩窘迫之态。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人群之外,邓淑云曲肘轻搡丹阳道:“咱们这位舞阳妹妹确实是个妙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