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欢拣了些重要的事情说了,无外乎是傅夫人认云颜为义女,尔朱弘离京,以及晋纤月那儿的厨子……
“我想着小院的厨子厨艺尚佳,纤月又说过想试试云州风味,我就把厨子送给她了。”祁怀瑾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
“怀瑾着实伤人心,我问了好几次你都不给,但纤月一提,你就送去了公主府,思来想去总觉不对劲,怀瑾曾说不会再回盛京,可是真的?”谢长欢正专注地品味美食,小口地啜饮汤羹,抛出的问题却一个比一个刁钻,让祁怀瑾如坐针毡,不知如何应答。
幸好,谢长欢没有咄咄相逼,祁怀瑾只觉自己败得彻底,不得不转移话题,“尝尝这道杏仁露,在井中浸泡过,清爽细腻,是绝佳的夏日甜食。”
杏仁露被轻轻一抿,在口中化开,如轻云掠过舌尖,滑嫩异常、清甜喜人,谢长欢眼睑微拢,“好吃!看来怀瑾在浮玉山的生活很是滋润。”
“不,山中清冷,若是久了,只觉一眼平坦,枯燥难耐,不过长欢来了,许是会有趣不少。”
“原来在怀瑾心中,我有这般妙用~”婉转千回的语调有戏谑,又带有几分亲近,祁怀瑾只得一避再避。
膳后,经谢长欢应允,祁怀瑾带着她去了幽篁阁面见祁苍、祁羽长老。
祁苍和祁羽年近七旬,银丝如雪,面容红润,身着素袍,有超脱于尘世喧嚣之淡然。
他们历经四代祁家家主的更迭,近年来虽不问世事,但依旧是洞若观火、睿智清明,他们陪伴着祁怀瑾从牙牙学语的幼儿,到懵懂稚嫩的少年,再到如今冷峻寡情的祁家家主,或许无人比他们更懂这位尚未加冠的后辈。
这般小心翼翼、双眸含情的模样,真真是铁树开花了。
“长老,这位是谢家大小姐谢挽瑜。”
谢长欢浅笑盈盈,微微屈膝,双手交叠于腰侧,轻轻下拜,行了极为讲究的一礼,“见过两位长老。”
盛京城中的谢长欢,是傅家的护卫,多用江湖礼节,而在祁家主宅,她行的是闺阁女儿之礼,而这般姿态,也是最得长辈稀罕的,如沈游和宁远,极为喜爱这样娇俏活泼的小徒弟,更不用说谢家长辈们。
“好好好!不必客气!那我们两个老头子就唤你挽瑜如何?我们早盼着你来呢!”祁羽笑得开怀,是个亲切的乐天派老头,且顺手推了下老友。
祁苍难得露出笑脸,“是,把浮玉山当做自个儿家。”祁家众人眼中的苍长老最为严肃,是祁怀瑾都难以比肩的人,要是他们在场,定是会瞠目结舌。
谢长欢微微点头,“挽瑜谢过两位长老。”
初见长辈,行礼已毕,问话也结束,该轮到祁怀瑾来增趣致欢了,结果这人呆立在一旁,眼睛倒是没离开过身侧的姑娘,但仍是端得高深莫测,不屑一顾的模样。
祁羽暗翻白眼,好意提醒,可这人是看不到一点,“怀瑾,挽瑜初来祁家,你要多照看点,毕竟是未来夫人,你可让人把洵祉阁收拾出来?”
“夫人”一词,把谢长欢和祁怀瑾都说得不好意思了,一人是羞涩,另一人则是在心间默念了数遍,越念越愉悦。
祁苍也应和:“洵祉阁终于迎来它的主人了,你母亲当时设计洵祉阁可费了不少心,怕是比对槿桉阁更加上心。”
“嗯,已让问锦去准备了。”某人耳尖微红,语气却是平淡无波。
祁羽:这小子还真会装,也不知是谁火急火燎地去接人,罢了,留点面子吧。少年人面皮薄,到手的媳妇当然不能飞了,不过这谢家女娃长得真是好,祁家的小少主肯定也喜人得紧。
“天色已晚,挽瑜先去休息吧,明日让怀瑾带你转转,浮玉山虽避世,但景致值得一观。”祁苍尽力做出慈爱的表情,他和祁羽想得一样,谢家女娃不能被吓走了。
祁怀瑾和谢长欢告退后,幽篁阁中安静了几息,唯余山泉叮咚声,随后便是朗笑震庭宇,祁苍和祁羽默契地互敬了一杯茶。
“你说这小子在死装什么?一颗心全扑在人家女娃身上,还端着矜贵不近人的家主做派,等媳妇跑了,就知道悔了~”祁羽摇头晃脑,幸灾乐祸地调侃。
祁苍拽了下胡子,低声道:“总觉这两人不是初识,可怀瑾不是去的盛京吗?云州和盛京相隔千里,看来晚些得把怀瑾叫来问问。”
祁羽笑得不行,“苍老头,你也是开始关心他们少年人的风月事了啊!”
祁苍晃了晃杯盏,“咱们祁家家主,若错过了这段姻缘,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哈哈哈!你啊!说得对极了!”祁羽手指对面,笑得胡子乱颤。
庭径之中,往来人恭敬行礼,眼里全是喜意,平日低头静立即可,今儿却都唤得响亮:“见过家主、谢家大小姐!”
如祁苍和祁羽,祁家所有人都对这位未来主母期待已久,更何况她还是位仙女,他们都开始讨论小少主何时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