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祉阁。
正屋宽敞,沉香檀韵雕花玲珑椅、镂刻祥瑞桌置于中央,流彩云锦垂幔帷幕垂于室内,侧室有琴房,黄花梨玲珑琴几摆放规整,正静候名琴降临。
书房之内,古雅墨香珍籍宝典满架,翰墨丹青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越过帷幔,绮绣绘彩檀木牙床若隐若现,罗帐轻飘,绣以花鸟,珠翠镶嵌珐琅妆台华丽艳彩,嵌宝饰玉。
祁苍所述言符其实,事实甚至更为夸张,谢长欢眼中满是震惊,“怀瑾,这洵祉阁可真是用绮阁朱楼来形容也不为过。”
祁怀瑾只在幼时同他母亲来过此处,这些年从未踏足洵祉阁,印象中的洵祉阁是富丽堂皇的,可如今再看也依然颇为感慨。
“这是我母亲为未来儿媳准备的,我记得她曾说过,谢家的女娃娃定是被千恩万宠着长大,祁家也绝对不能委屈她。”
谢长欢被说得腼腆,“祁伯母真是有心了。”但,她怕承受不起这份偏爱,“怀瑾,要不你为我另寻一处住所?洵祉阁,我担心有些僭越了。”
祁怀瑾神色凛冽,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婚约尚在,谢挽瑜和祁怀瑾是板上钉钉的未婚夫妻,整个祁家都在等待谢家大小姐的到来。”
谢长欢被问斥得手足无措,“怀瑾,我只是担心……”
祁怀瑾不愿再听到让他难受的话,“谢大小姐不必拒绝,这洵祉阁就是你的住所。”
两人争锋相对之时,问锦端着盥盆入内,“主子、谢大小姐,我已将洵祉阁打扫妥当。”
祁怀瑾颔首,谢长欢扯出一抹笑,“辛苦问锦。”
问锦嬉笑着摇头,说着“都是问锦该做的”。
“谢大小姐赶路疲惫,今夜早些休息,若有缺的,尽管和问锦说。”祁怀瑾以主人家的姿态,言辞恳切地招呼来客,弄得谢长欢很是不舒坦。
她露出个挑不出错的微笑,“多谢怀瑾,那我就不送了。”
谢长欢处事惯来是坦荡随性、事不过心,但她现在有些生气了……
祁怀瑾则是干脆地转身离开,谢长欢右手握拳,她忍!怪只怪她理亏。
问锦不太懂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气氛,她附身至谢长欢身边,“谢大小姐,您要沐浴吗?我去给您打水。”
“好,多谢。”
离开洵祉阁的祁怀瑾,独行于回廊,月色清冷,本来藏于内心深处的喜悦化为乌有,他需要冷静会儿。
回到槿桉阁后,他吩咐问剑去找祁家的绣娘,到洵祉阁给谢长欢量体裁衣,并将言风召回来,心上人身份已明,言风的云州之行也可中道而止了。
绣娘问屏,祁家绣房的管事,得问剑传话,亲自为未来主母量身,她也是初来洵祉阁,这阁中物件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而其间居住的女子,更是惊为天人。
“谢大小姐,在下问屏,奉家主的命令来为您绣制新衣,可方便为您量身?”问屏笑容慈爱,语气亲切,她是祁家的老人,如今也和祁家众人一般高兴。
祁家人深居浮玉山,人人都是彼此的亲人,全无尔虞我诈,都对谢长欢这位未来主母展现出如潮的善意。
“方便的,您请。”谢长欢从玲珑椅上起身,行至红木嵌百宝琉璃屏风之后,张开双臂,以便问锦动作。
问锦呈上一块质地柔软的丝绸软尺,问屏依次测量胸围、肩宽、颈围,量至腰部时,她惊叹道:“小姐的腰肢真是纤细。”
谢长欢浅浅一笑,“问屏姑姑过誉了。”
问屏将所量尺寸记于随身携带的小册上,“不知谢大小姐爱穿什么颜色的衣裳?这一袭绯焰流霞长衫很衬您,但您颜色好,不管哪种都合适极了。”
思索须臾后,谢长欢开口:“那麻烦您准备些赤色、青色和素色的可好?”
“当然好,您不用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那我先不打扰您了,问屏告退。”问屏屈膝低首,后退转身,她还要去禀告家主,因为祁怀瑾另有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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