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十几个黑衣人飞出水面。
如颂吓破了胆,跌坐到船板上,整个人都在颤抖,手里还紧紧攥着安珧的袍摆,死活不让她离开视线。
“公公,”安珧将他的手掰开,“你这样我们就都得死。”
“不不,你——你不能死!”如颂颤颤巍巍地说。
“我可还没想死!”安珧拔出雁翎刀,加入了混战。
两个解差功夫都不差,但高的那个还是中了几剑,倒在如颂面前,如颂爬过去将他的剑拿做防身,而后抱着装有元骅头颅的锦盒躲到暗处。
安珧瞥了他一眼,废成这样?
别说到融都不好过,这还能不能活着到融都都是个问题。
安珧挥剑与人厮斗,将杀上来的水鬼击落水中。侍卫们被杀了一半,他们这艘船上死了个解差和一个随从。
两艘船后面还零星跟着几艘,其中一艘看见水鬼竟也没躲,反倒愈发行得快。
安珧只见那船头立着一覆面之人,拉弓射箭,百发百中,接连射落几个水鬼。
夜里黑看不清,眼下又自顾不暇,安珧只当路过的侠士好心伸以援手。
一场鏖战下来,他们损失惨重,但好歹是将水鬼们杀尽了。
那好心侠士收箭入篷,安珧立在船头隔空朝人作揖:“多谢侠士出手相救!”
那船上也没人应,做好事不留名一般往前继续行船。
安珧目送乌船消失在夜色里,蹲在船沿洗干净雁翎刀,而后回到篷内,如颂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躲在角落微微发抖。
“怂的!”安珧把人拉出来,“都死了。”
“死了?!”如颂只听到个死字,两眼一白,晕了过去。
安珧怔愣,看看倒下的如颂,又转头看看幸存的刘解差,双手高举,无辜地神情表示:这可不是我干的。
到渡口时已近子时,一行十来个人,遇上个水鬼竟只余四个了,偏如颂还是个废的,晕了一路,下船还是安珧和刘解差两人一起扛下来的。
到渡口附近的水马驿换了文书,睡了一宿如颂才醒,醒来一看侍卫死的竟只剩下一个了,哭天抢地怕回宫被问责。
安珧在一旁说着风凉话:“问责是小事,活着到融都才是大事。”
她也不想死,可这走了才不到三日,就已经遇上了两波,死了大半的人,接下来可怎么办?再来两次可真就没那么大的命了。
这时,一对夫妻从旁经过,她灵机一动,不怀好意地看着如颂。
如颂顿觉后背发凉,警惕道:“你、你想干什么?”
珠帘掀动,如颂被迫着一身女装而出,刘解差憋着笑,如颂细嗓子尖声骂他一顿,又愤愤不平地控诉安珧:“为何不是你扮女人,我看你比我长得好多了,扮起女人来岂不是更自如?”
安珧用剑柄拍了拍他的肩:“你若是会点功夫不用人保护,也就不难为你扮作女人了。”
刘解差和如颂扮作一对行商夫妇,安珧和仅余的一个侍卫扮作家仆。
如颂眼珠子一转,看向安珧:“安侠士不觉得缺了什么?”
“缺了什么?”安珧问。
如颂:“我一个商妇,难道没有丫鬟?”
“你就当生意不好,落魄了,请不起丫鬟。”安珧一口回绝他那点小心思。
接下来五六日,四人一路上匿隐藏形,竟然真被他们蒙混过去,一路都没再碰到过刺杀,就这么平平安安到了融都。
融都城外,如颂恢复了男子装扮,进程例行检查时,他将宫牌一亮,守城官兵了解了情况,立刻调来辆囚车。
“安侠士,实在抱歉,这,”如颂为难道,“我们得按规矩办事。”
“懂!”安珧抬起双手任人套上枷锁,然后上了囚车。
她被关在囚车里当街示众,融都主路阊阖大街上原本在游逛的行人皆驻足,与身旁人窃窃私语她的事迹,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安珧砍下元骅头颅的事满城风雨。
不知是谁先掷了一颗杏子过来,正中她额头,滚落在囚车面上,安珧捡起那黄澄澄的杏子随手擦了擦,吃起来。
接着,不断有人扔蔬果到她囚车上,偶尔伴随几颗臭鸡蛋和烂叶子。
安珧听不见骂声,街道两旁除了扔蔬果的声音,几乎没有其他声音,大家心照不宣的一言不发,只一味地扔蔬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