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门口小心地观望了一会,再次发现那个书生,他佯作和一个贩香的小贩商量价格,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烟儿和慕容敬。
我便走了出来,和念蕾一直走在烟儿和慕容敬的后面,跟她扯点东都的风土人情。
“这里风气可比京都开化,富商又多,富家子弟多有娶上好几个妻室的。有的女子订婚之后寻找到优秀的情郎,同时又被其他妻室看中,便多有两妻同嫁一个平夫的事情,我却不是太喜欢。”
“哦?”我没明白她怎么跟我说这个。
几次趁机观察后面,那书生终于没了,再走了一段,侧脸时却发现身后跟踪之人换成了刚才和那个书生待在一起的香贩。
“若是两房妻室都看中了,不还有通房之好吗?佳期又短,平夫若是同时娶两个,便不能感情专一,不过对正夫来说,倒是蛮刺激的。两个妻子的初夜都被同一个……”
念蕾这句话说得我莫名心里痒痒的。
所谓“通房之好”,就是一个男子若有多名妻室,各妻室的平夫、随夫是可以合法和其他妻室发生关系的,但前提是你情我愿,不能强上。
否则一旦被举报强奸,主家再使点手段,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问题。
新宋开国之后也就一两百年,“通房之好”就成了豪富之家一种较为普遍的房事风雅之趣。
“是啊,而且慕容敬又在东都,离北方太远。你和烟儿……”
念蕾恼羞成怒,搡了我一把。
我假装放慢脚步,和念蕾逗趣儿,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个贩香火的小贩:香火箱、后背的招牌、盛着随身用品的大布兜都很正常,衣衫破旧,鞋帽脏兮兮的,唯有腰间的铜铃铛没有声响!
这种铃铛中的击锤即便坏了掉了,也很容易修补。没有声响,只是因为他不希望发出声响。
我向念蕾递了个眼色,快步赶上了前面的烟儿和慕容敬:“念蕾身体有点不舒服,想早点回去了。”
念蕾生从小到大,身边之人俱是江湖中人,她这才意识到什么:“天色也晚了,咱们今天要不到这里吧?”
从这里到慕容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我对此处街道完全不熟悉,只能跟着慕容敬,见他走到一处丁字路口,转向左侧的小巷子,里面也有灯火人声,心里踏实了一下,借着回脸和念蕾说话的空档又看了一眼身后,有三名孔武有力的男子正快步走近我们,一人后背还有一个细长兜子,极似武器。
我们四人虽然都是习武之人,这次出来却只是游玩,好像谁也没带防身武器——我也忘了冀师姐的教诲。
我从之前的观察中初步判断,那三人目标应该是慕容敬。
如果是寻仇要命的,今天麻烦就大了,如果只是想绑架勒索,我们还有机会逃出来。
显然,前者可能性稍大一些:若是绑架,明面上都不会携带长武器的。
不知前面还有没有安排堵截我们的人手。所以只能在巷子中寻找避身之所。
一路经行而来,巷子中各家各户都有隐隐人声,我向慕容敬使了两个异常的眼神,他神色微变,也觉察到后面不对,当下就有反应——对着离他最近的一户人家大门,抬脚就踹开,拉着烟儿冲了进去。
“有坏人要绑架我们,我是慕容家的幼子,若能行个方便,必有重谢!”
慕容家族在东都经营数百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在门外一看,可惜屋中竟无一个男子,只有一个老妇和一个少妇。
“有菜刀吗?”慕容敬问。
“……有!”那个少妇已经反应过来,马上将案板上的一把菜刀递给了他,他转身面对我:“晋霄兄,这些人当是冲我来的,我出去引走他们。”
“若是这样,你更须藏好,你在屋中护着烟儿,我和念蕾都有武功!”
说时迟,那时快,后面三人已经疾走到了门口,其中两人各手持雪亮短剑,另一个持着长剑,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向挨着门口最近的我刺了过来。
剑锋刺来的刹那,我身形如风中柳絮般飘然侧移,青衫擦着寒芒掠过。
那剑客一击落空,剑锋骤然回卷,似毒蛇吐信般噬向背心。
我后颈汗毛倒竖,拧腰旋身堪堪避开,掌缘顺势劈向对方持剑的腕脉,却像打在铁铸的机关人偶上——对方却冷笑一声,手腕如灵蛇吐信般一抖,雄浑内力顺着剑柄反震而来,震得我掌心发麻。
"当啷!"斜刺里忽闻金铁坠地声,却是念蕾纤足点地,身形如穿花蝴蝶般旋至另一名刺客身侧,双掌翻飞间隐现青莲虚影,正是灭谛掌第七式"莲台问心",玉掌拍在刺客肘关节时竟发出金石相击之音。
那持短剑的杀手闷哼倒退,未及站稳又被她回身一记"倒踢北斗",靴尖正中膻中穴,整个人如断线纸鸢撞在院墙青砖上。
我趁势欺身而上,将他手中的短剑拣了起来,我对面的强敌也手持长剑,摆好了架式,念蕾和我背靠背而战——第三个手持短刃的杀手已经冲向了她。
我再无犹豫,挥出天娇剑法的“天玑剑式”,冲向对面之敌,这一剑式就是为狭窄空间之内战斗而设计的,剑式强调剑与身体的合一,剑法不再是以刺击为主,而是通过身体旋转和手腕的细微调整,从多个角度用剑刃侧边杀伤对方。
长剑短剑都无所谓。
剑刃在空中划过,发出轻微的破空声,我的身体跟着剑势转动,左步跨出,右手之剑随之而出,剑刃贴着对方的短刃滑过,发出金属摩擦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