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顾那女子的害怕,径直走到她身侧,将她手脚上的布条解了下来。
女子手脚得了自由的一刹那,便想着往外跑,只是又被沈娥按了下来。
沈娥能看见一双泛着水光的杏眼,眼角微红。睫翼轻轻扑闪,惊惧的看着她。
沈娥被看的头皮发麻,想咬别开眼,却又忍住安抚道:“别害怕,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刚刚那事情……是个意外。”
沈娥说得有些艰难,但又把语速尽可能放慢,只希望她能懂,能放松下来。
等到身侧的女子没有方才那般排斥后,沈娥才继续道:“你愿意和我们走吗?离开这个地方,去找你的家人?”
她一字一句道,可女子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并无多大反应。
沈娥不泄气,又用手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了“回家”两个字,随即一手抽了腰间挂着的一个小袋子,里边还装了些昨日荷画给她带的些干果。
此时她将干果一骨碌倒在那女子的手上,迎上她的眼睛:“跟我们出去,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唔,唔唔……”
女子支支吾吾的声音响起,情绪再一次变得激动。
沈娥一愣,便被一股力猛的往外推,没做准备,直直就被推的往外倒。
一只手急忙揽住她的腰,这才没让她倒在地上。
沈娥靠到谢时浔的臂膀,嗅到有些轻微的苍兰香,这才让她堪堪回神,急忙抬眼望过去。
却只见到一角喜服的裙角划过石室入口,就隐在了暗色里。
“等等——”她心中一惊,急忙想起身往外追。
下一刻却被谢时浔按了下来,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侧:“你真以为,她是不想出去吗?”
沈娥一怔,抬眼对上他。
谢时浔划过她的眼,原本明媚的杏眼里,仿佛盛了一潭幽静的水,落花落叶相继去的无奈悲戚,春日伤残红。
倏然间,他不敢再看,别开眼道:“这地方虽说暗无天日,可这石室有蜡烛,有火光,甬道也不过有两处。更别说她的穿着应是时常有人照料。而你我从进入这地方以来,并未见到你我还有那女子三人之外的活人……你觉得是因为什么?证明背后那人根本不担心这女子会跑。”
“可那女子为什么会不跑呢?是因为她不想,还是不能?”
是不能。
因为无论她跑到哪里,那背后之人都找得到她!
思索清楚后,沈娥却觉心头洒下一股愈发重的悲凉之意。
乱世之内,人命如蝼蚁。
甬道内二人如何跌宕,京城内的人全然不知。城内依旧是一片艳阳天,街边小贩叫卖吆喝着,城头杨柳青青,酒楼上的歌声悠扬婉转。
一辆装潢华丽,错彩镂金的马车沿着官道缓缓驶来。“哒哒……”声近了,官道尽头的大门也恰好敞开,府内一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男人,忙带着府里的丫鬟小厮出门来迎。
马车在府门前停了,马夫将帘子一掀。
“擦——”轻轻一声,水墨扇被人打开。周子珂头戴玉冠从马车上缓缓下来,一双桃花眼迎着风微眯,端着正雅姿态,青蓝色的衣衫微掀,就落了地。
跟着他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位穿着黑色劲衣,一头墨法只用一条黑带竖起。皮肤呈小麦色,五官凌厉瘦削,眉眼冷的过分。周身都带着股血腥的杀伐气,看着便叫人生怵。
抬眼望上去,便叫人觉得是恶人模样。
“见过端王殿下,穆小将军。”出声的人,正是谢时浔府上的杜管家,身后跟着的笑死丫鬟也齐齐弯着腰,恭声喊道。
“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