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风兮站在暗处,骆远徵擦了擦脸庞的血迹,低头盯着指腹上的鲜血,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又是往日平易近人的神情,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二位殿下,等你们许久了。”
皇甫绝凌握住枪身,猛地一拽,拔出了长枪,站在莫离身边,冷笑道:“等本王来取你狗命么?”
“太子殿下要杀我还情有可原,”骆远徵失笑,“凌王殿下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传闻是真的?您同莫公子……可他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么?”
“你苟活到今日,又是为了什么?”皇甫绝凌道。
“哦对对对,”骆远徵用掌心拍了拍额头,“你母妃是颖川柏氏之女,你是柏氏的外孙儿,瞧我这记性,七年前还是八年前,我在颖川放了把火,你恨我是对的,你应该恨我,你因此失了外祖家的势力,又失了母亲,可怜的孩子,你不恨我恨谁?
“可谁让那柏老头儿如此迂腐又懦弱,自私自利,鼠辈一个!竟是宁愿搭上全府的性命也不肯妥协,我许他那么多好处!那么多好处!
“你没见过那场火,若是亲眼见过,你也许就能谅解我,火是这世间最圣洁之物,怨怼,哀嚎,恐惧,都会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他的脸上现出扭曲的笑容,他看着身前那跳跃着的火焰,眼中闪烁着癫狂与痴迷,他伸出双手,似想覆了它,再来一场盛大的狂舞。
名门世家,凡是被他盯上了,同意的便为他所用,不同意的便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会客厅内光线不足,火光一闪一闪,摇摆得厉害,他的笑声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似的,令人生寒。
皇甫绝凌恨得浑身颤抖,挥起长枪指向他,切齿拊心道:“今日,我要你死!”
上官伊泽也被他的疯狂所惊,咬牙道:“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可惜啊,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骆远徵止住大笑,凝视眼前之人,“凌王殿下,你真能杀了我么?”
他抓住了枪头,刺向自己的胸口,却不见鲜血。
“金丝甲?”上官伊泽疑道。
莫离也看出了端倪——他的那件衣衫,竟是刀枪不入。
“殿下好眼力。”骆远徵撤了手,施施然坐回原位,“没我的允许,你们是走不掉的,何不坐下来一起喝杯茶?”
皇甫绝凌黑着脸,以枪抵地,沉声道:“是吗?”
他话音刚落,从楼下又上来两人,正是裴子度和莫容时。
裴子度道:“楼下的府兵已尽数拿下。”
莫容时双手环臂:“栖仙镇也已全部清空,什么马啊牛啊,只要是活物,都赶出去了。”
闻言,骆远徵依旧神色如常,只是转身向莫离,问道:“我记得莫公子有位天真烂漫的姊妹,不知她现下可好啊?”
莫离心头一紧,虽然之前拜托了江淮之,但今日之事发生得突然,不知她那边是否安排妥当。而且他在这时提及莫瑾,想必早已安排了人去寻她。
片晌,她决定诈上一诈:“我想,她至少还活着。”
见她小心翼翼,骆远徵大笑几声,道:“那是自然。”
倏然,木梯处又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如春风过境,轻盈而稳健。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江淮之歉意道,“路上处理了些小麻烦。”
他拾上最后一级台阶,朝众人微微拱手行礼。
云鹤从他身后走向前来,对莫离道:“公子,小姐与知月小姐一起进宫了。”
莫离点头,略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