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神情,与那日所见之人相距甚远,唯一有些关联的,是置于他身前的那盆炭火。
火烧得正旺,火苗的影子不断摇曳,忽明忽暗。
莫离信步走向一侧的椅子,不紧不慢地坐下。
“我请阁下来,本意是想与阁下交个朋友,风兮木讷寡言,有所怠慢之处,还请阁下多担待。”
骆远徵抬抬下巴,示意岳风兮将茶盏端给莫离。
莫离盯了她片晌,无意为难,遂接过了茶,道:“骆将军盛情相邀,不敢不从。”
骆远徵一笑,并未接话,兀自抿茶。
良久,他才道:“传闻在明州一带有座仙山,有侠士向仙人求了一只宝匣,宝匣所装之物有毁天灭地之能,得之者可得天下。
“此宝匣材质特殊,斧劈不烂,火烧不化,唯有集齐三把钥匙才能开启它,而这三把钥匙,皆由不同的世家保管。
“莫公子,可听说过?”
莫离答道:“耳熟能详的故事罢了。”
“是了,”骆远徵微点着头,“毕竟,金乌钥可是在阁下那儿。”
莫离放下手中茶盏,侧首道:“骆将军也是为它而来?”
骆远徵不答,只道:“我这里也有一枚钥匙,阁下可要看看?”
语毕,一小厮弓着腰低着头,趋步上前,呈了一只方盒到莫离跟前,方盒内装着的正是当初她在文信侯府密室见过的那枚太阴钥。
难怪,那日文信侯死后,她曾派人回去搜寻过侯府,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原来是早就被人取走了。
莫离道:“怎么?骆将军也是不忍子女受欺辱,要为他们挣一个名头?”
“那厮自己狼子野心,却还要找个不痛不痒的由头,可笑至极。”骆远徵轻蔑一笑,“我与他,自是不同的,我为此事筹谋多年,耗费如此多的心血,怎甘愿屈居人下?”
莫离敛眸道:“若不是将军挑拨,他未必会走到这个地步。”
“莫公子,人心不可揣度啊,我不过同他说了几句话,这路可是他自己选的。”
乌云蔽日,骆远徵的脸愈发晦暗,厅内日光淡去,一阵阴风从窗台吹入室内,那盆火逐渐张牙舞爪起来。
他眼中的鄙薄只闪过一瞬,嘴角的弧度却一直未变,他徐徐道:“我是诚心与阁下相交,你若是愿意,我便将这枚太阴送与阁下,如何?”
莫离心想:“你同文信侯说的,不会也是这几句话吧?”面上却是不表,只故作沉思道:“没有宝匣,我要这钥匙又有何用?”
”莫公子说笑了,”骆远徵道,“太子殿下不是已经派人去取了么?以你们的关系,得到它应当轻而易举吧?”
看来他全都知晓。莫离暗暗紧了紧拳头。
骆远徵命人将太阴带了下去,继续道:“况且就算没有这宝物,凭你我二人的实力,这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好啊,”莫离勾起唇角,眼中却并无笑意,“只怕到时我为君,你为臣,又要劳烦将军造一次反了。”
骆远徵的笑容僵住,片刻后,他才阴笑一声,道:“阁下这是,看不上我这个朋友啊。”
他话音刚落,一杆长枪便飞了进来,直取首位之人的脑袋,骆远徵迅速撤身,长枪便钉在了他身后的画壁上,发出“铮”的一声。
旋即,一道身影落在了外廊,负手而立,款步进入室内。
皇甫绝凌一字一顿,寒声道:“凭你也配?”
紧跟着,从木梯上也上来一人,持着宝剑,强忍下怒气,道:“你算什么东西?”
上官伊泽又换了副黄金面具,比之先前的简陋了许多,却依然难掩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