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王立学院有数不胜数这样的社交场合,他们对交际游刃有余,学院也会频繁安排这样的场合去锻炼他们。
在流水般不断在他眼前晃过的人群中,他是唯一一个未着常服的人,甚至连正装都不是,只是穿着最简单的一件月牙白旗袍。
沈有铮借给他的衣服被他循环利用,然而蒋白止却没有来得及生气?他拒绝自己,却接受沈有铮,已经呆滞在现场。
蒋白止从小接受的都是西?式教?育,因?此?甫一看?见,呆了呆。
下过雨后的天?气?格外潮湿,树叶被雨水打得蔫耷耷地,然而山茶花却开?得很盛。
那人坐在绿植缠绕,爬满花的花亭之中,翠色浮光泡影似地在他身上摇曳着,他嘴里咬着一朵馥郁怒放的山茶红,衬得垂落下搭在栏杆处的指尖愈发白腻,仿佛脂膏,白生生的惹眼。
他脸颊微微鼓起,垂着眼,应该是在百无聊赖地吸着花蜜。
“你这是在破坏公物。”
蒋白止找到自己声音时,已经脱口而出。
祝青辞应该是喝醉了,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醉人的酡红,山茶花在他平日里素白的唇上染上一抹红,浅浅淡淡地晕开?。
“管的真多。”
祝青辞眯着眼睛看?,眼前都是重影,他轻轻哼了一声,看?都没看?蒋白止,就扭过头去。
与他平时低眉敛目的模样不同,蒋白止第一次见到祝青辞喝醉,好像那张温和的假面?下,几分孩子气?咕噜咕噜地冒出水面?。
他忍不住走上前,挡在omega面?前,声音绷得很紧,故作冷漠道:“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祝青辞莫名?其?妙被他挡住了视野,轻轻哼了一声,答非所问,却一句话就刺破了蒋白止的伪装。
“蒋白止,不喜欢。”
他说话漫不经心,alpha却像是被那句话扎了一下。
蒋白止胸口一团火快蓬勃而出,一口牙快要咬碎,“那你喜欢谁,戚珣?”
“还是……沈有铮?”
他目光阴沉,盯着少年身上的长袍,眼里浮现出几分不甘和嫉妒。
“是呀,怎么了?”
祝青辞扭过头来,像是故意刺激他,眯起眼睛笑,眼尾嫣红,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我是他的男朋友,当然喜欢他,不然难道要喜欢你么?”
他勾勾手指,蒋白止狐疑地走过去。他一副冷面?精英男的模样,结果?他一上来,却忽然被祝青辞抱扯住了领带。
他猝不及防被勾下了头。
领带像是一个牵狗绳,成了套在他脖子上的项圈,被眼前人漫不经心地把玩在手指尖。
黑色的缎带在雪白的指尖翻滚、缠绕,指尖微微泛着粉,衬得整只手洁白如玉,骨节剔透分明。
蒋白止轰隆一声,整个人都快四分五裂,瞳孔不自然地颤动,他闻到祝青辞身上淡淡的酒味,以及那层酒味下埋藏的雪松香气?。
祝青辞在他身下,月光下抬起一张苍白的脸,唇红齿白,眼尾,颧骨,唇瓣上都烧着一抹红,一双银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舌尖在他雪白的贝齿中好似一尾游鱼,泛着红宝石般的色泽,想让人揪出来狠狠咬上几口。
蒋白止垂着眼睛,喉结动了动,沉默不语,他眼神有些?冷淡,有些?厌恶,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复杂。
祝青辞却笑了笑,他眯着一双狐狸似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有些?难过,一双眼睛里堆满了雾气?,盈着月光似的,要落不落,身体也在蒋白止的怀里轻微地颤抖。
蒋白止眉头紧皱,欲言又止,好不容易,一双手在半空中犹豫了很久,最后却缓慢地搭在了祝青辞的肩膀上,“戚珣是对你不好……”
他那声“吗”的疑问还没有说出口,紧接着,祝青辞就“呕”地一声,稀里哗啦地抱着他,吐到他胸口上。
蒋白止凝固在半空,那身高定的礼服胸前一身马赛克,几万块就这么不翼而飞,而罪魁祸首就那么懒散地斜靠回凉亭中,他长舒一口气?,头轻轻往后仰,拉出一片流畅的脖颈弧线,不忘表扬他一下,“谢谢蒋少,衣服挺好吐的。”
祝青辞就是故意的,他一喝醉酒,脑子里便混沌不堪,平时那总是低眉敛目、温顺无害的假面?彻底被酒精泡烂,露出下面?一只雪白而又毛茸茸的狐狸。
要不怎么说喝酒误事?
蒋白止怒极,一把将祝青辞提起,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摁在粗粝的石柱上。
他直接将祝青辞抵在石柱上,祝青辞被撞到后背,微微不适地蹙起眉,看?见蒋白止的目光,似乎还轻轻地笑了一下,脚不轻不重地踩住蒋白止的皮鞋,在上面?留下一个鞋印。
“就这么生气?呀?”
蒋白止额角青筋直冒,被祝青辞踩住脚时,他面?目几乎要扭曲,好似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般,“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