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讪笑两声,可一看?见沈有铮的表情时,却忽然哑然,背脊窜起一股寒意。
他脖颈处的青筋鼓起,喉结上下滚动,一双从额发下半明半暗显露出的眼睛通红,血丝如蛛网一般密集地在他那双镶嵌着翡翠色眼眸的双眼中。
远远望去,像是一对快要皲裂的宝石。
他衬衫领子上还是斑驳的血迹,浑身肌肉绷紧,表情却很茫然,像是覆盖了一层雪。
下一刻,大门被猛地打开?。
一个omega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抓住沈有铮的衣领,给了他一拳。
沈有铮被打得脸往一侧偏,丁宴抓住他的衣领,整个人几乎要发狂,“沈有铮,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祝青辞会被带走,你骗我们的,是不是?”
他喘了几口气?,像是刚刚才从家里疯狂闯过来,曾经喜爱万分的豪车被撞得车前盖都烂了,手上是挫伤——任谁都能?看?出他刚刚甚至可能?是出了车祸。
可他居然就这么站在了这里,丁宴不可置信地吸着气?,“告诉我,不是真的,对不对?”
“你是军部出身,你是谁啊,沈小军爷,那么牛逼的title,怎么就让他成为了人质?你们当时不是站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是你去?”
沈有铮沉默不语,闻言,却猛地将丁宴甩开?。
那双总是盈满着虚伪笑意的翡翠色眼眸此?刻怒火滔天?,他像是要呼吸不过来那般猛地喘了一大口气?,像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一步步地向丁宴走过去,踩着他的影子,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他笑不出来,因?此?嘴角凝固在一个很微妙的弧度上,工作人员们看?着他,吓得连忙别开?眼睛,疑心沈有铮似乎是要疯了。
可丁宴却不管沈有铮疯了没有——他已经疯了。
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起,他的理智就像是高温熔断的保险丝,怎么也无法连接起来,好像大脑被人凭空挖走了一块。
是梦吧?一定是梦境对不对?
他不断地睁眼,闭眼,睁眼,好像以为这样梦境就能苏醒。
可是沈有铮只是冷静地一脚踹开?了他,他用上了力度,丁宴猛地砸在地上,痛得浑身蜷缩起来,沈有铮的手套在灯光下泛着皮质的冷感。
“那你又干了什么?丁宴,你难道要一直当小孩吗?”
他残忍地吐出一句话,匕首一般往趴在地上的丁宴身上刺。
“你像是一个迟迟不愿意打破蛋壳的雏鸟,只想要抓住祝青辞,可他并不是你的谁,你难道要他护住你一辈子?”
“不会的。”丁宴像是一只嗜血的猛兽,这只本来散发着海盐味冰淇淋的小河豚在这一刻掀开?了所有獠牙与毒刺,一双眼睛愠怒,滚烫的怒火仿佛岩浆。
“沈有铮,你不是alpha吗?如果?我是alpha,我一定不会让他陷入那样的境地!”
“可你不是!事情发生时,你又在哪?!”
沈有铮猛地提高声音,低喝道:“闭嘴!够了!滚出去!”
他砰地一拍桌子,不由分说地将丁宴赶了出去,头发凌乱,浑身血迹,看?上去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雄狮,发疯的悬崖边缘离他只有一线之隔,可他必须让自己的精神吊着。
不能?疯,冷静,情绪无用,他要先去追踪,他要先去救祝青辞,祝青辞一定会没事的,祝青辞不会死的,他身上还有秘密,他怎么知道我是重生的,他是谁,他会活着的,他那么厉害,他会活着……
他的理智和情感好像忽然被活生生撕裂开?来,中间横亘着一道巨大的裂谷,呼吸像是破旧的风箱,喘得很受伤一般。
“被抓走的人是祝青辞?”
蒋白止刚好赶到门口,他行色匆匆,碰巧撞见丁宴被轰了出来。
丁宴看?见他,眼神就一阵厌恶,他恶声恶气?道:“关你什么事?”
蒋白止衣襟凌乱,他目光有些?空,抓住丁宴,重复道:“被抓走的是祝青辞?”
他方才才挂断和射击馆老?板的电话,老?板也不知道祝青辞的真实身份,可是他在电话里却道:“你说你的教?练吗?他说他也是加德王立学院的学生。”
“你们是同学吗?”
不,怎么会……蒋白止有些?绝望地摇摇头,祝青辞怎么会是那个beta呢?
他的信仰好像一瞬间崩塌,眼前好像又浮现一个模糊的场景。
那是一个小型的花园宴会,祝青辞坐在礼堂后的小花园里,周围都是悬挂的暖灯,像是一个晚上的野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