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是从没想过他会到这里来。”
谢维铭皱眉:“这些年我们差不多把所有地方都翻了一遍,但是注意力都在最边境的几个城市。毕竟当时那么小,想着走不了多远,也想过被人收留或者改名字的情况,筛查过,可是石沉大海。”
“孩子我已经见过了,他的现状在文件后面,那另一个孩子呢?”
“你都查到这么多了,不会不知道吧!”
他们方向错了,却歪打正着提前找到了陆离识,那年失踪的其中的一个孩子,然后明察暗访锁定了陆衷末,可是关于魏皎的弟弟——魏屿赫,像是蒸发了一样,了无音讯。
他们甚至怀疑过已经遇难的可能,就只有魏皎一个人还在坚持。
谢洲笑了笑,端起谢维铭给他倒的茶,轻轻吹了吹,“可是这一切和陆衷末有什么关系,万一陆离识真的只是他无意中收留的。”
谢维铭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对,当时我们也这样想的。毕竟他是一个海龟的民族企业家,官方的背书以及他父亲在政路上给他的铺台和掩护,确实掩盖了很多东西,加上实打实的创收,基本是来往没有多大的限制,可就是账目太漂亮了,就等着我们去查一样,加上对陆离识的深挖,前前后后长达多年的追踪。”
“那你们现在呢?”
谢维铭看着他爸略显老态的侧脸,心里却比谁都明亮,唇角勾起开玩笑:
“套我话呢?他的手脚大部分还是在境外,危险的事都不在国内,公司也只是一个皮包,查不到什么。我们抓不到把柄,但是他的手伸的太长了,市场在高端或者富商收缩笼络,钱、权力能平息很多事,没有把握我们不敢轻易妄动。”
谢洲终于看了他儿子一眼:“你还委屈上了?”
谢维铭长叹一声,显得无可奈何:
“他在明,我们在暗,越是这种明面的斗争越是困难。有帮他的人,靠山很大,伪装隐蔽和反侦察能力很强。魏皎做线人都只是一个机缘巧合,但她当年见过陆衷末,重新遇到后,才知道她这些年一直在找人,活得不成样子。
‘我这辈子只活一个魏屿赫。’
这是我们阻止她要做线人时,我印象最深一句。我试图让阿然去帮我劝,可是她反过来劝我不要阻止。”谢维铭看着远处的枫香,闭眼后用力撑开,眼角垂敛。
每个人生存的意义都不一样,魏皎是活成了两人份。这些年的卧底前仆后继,牺牲的人,付出的时间、人力、物力,每一桩桩一件件都印在脑海里,不得安宁。
一条路,横亘13年,走得磕磕绊绊,绕成执念在每个人心里打着死结,结案太难,放弃更难。
“别牵连太多人!这人穷凶极恶,至于现在该不该给她说江魏的事……”
老爷子说着深深呼吸,他只能做到这里了,语气缓慢但沉稳:“我就不插手了。”
不必他过多提醒,谢维铭收起东西起身,跨出了一步,静默一瞬,“爸,其实当年我出来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这些年一直反省,也相当于在给自己沉冤昭雪。所以,我还是觉得我当年没有错。”
谢洲笑着瞥了他一眼,向他挥手:“刚刚不是嘲讽我都调查这么多,怎么这会就犯了蠢,知道了,去吧。”
谢维铭长笑一声,很快释然。
谢洲从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上移开,这个院子里漂亮变幻的天空,晨间偶有的鸟语,黄昏里的落日镀金,周而复始的花开花败,他还能这样坐下来欣赏几载呢?
远处传来谢树肆意高呼的喊声:
“爷爷,吃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