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那说话之人不禁提高了音量反驳,但立时又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我表舅母的堂妹的闺女在杜府灶房帮厨,说是每天一罐罐的苦药熬着呐!这陆小姐嫁过去,怕是去冲喜的呢!”男人撇了撇嘴,一脸惋惜。
栾枝在两人身后听得正出神,一块硬物飞来,正中她的脑门,旁边人群一阵惊呼,“发喜钱了!快抢啊!”
周围的人呼啦啦涌上前去,栾枝也跟着伸手去抢,只是她力气小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圈跳脚,最后废了好一番力气,也不过抢到三块方糖。待人群随送嫁的队伍走远,栾枝转头一看,棠花正站在她身后,衣摆掀起,里头兜了一堆儿糖块,见她看来,又献宝似地伸出手,手心是四枚喜钱。
“你怎么抢这么多的?”
“掉在地上没人要,我钻进去捡的啊!”
“。。。。。。”
另一边前街上,杜家的流水席果然够排场!一整条街上都铺满了圆桌,从街头铺排到街尾。但来的人也多,依栾枝估计,大半个城的人可能都来了。
她排队候场的时候就在想,要是这些人全都买她一份馄饨,她就赚大发了。
排了得有两轮,才轮到栾枝她们,巧的是朱牙人也跟她们一桌,凭着相熟的关系,朱牙人很是照顾她们,要不然栾枝可真抢不过这一桌的人。大家下手都贼快,干的用手拿,湿的用筷子扒拉,汤的更是直接拿碗倒,栾枝也撒开了膀子使劲儿吃,最后和朱牙人道别的时候还撑得打了个嗝。
下午的太阳有些大,栾枝和棠花挽着手,沿河堤慢慢走回家,两人都有些晕饭,脑子迷迷瞪瞪的,脚下走路也发飘。
“嘿嘿!”
“你笑什么?”栾枝看向旁边一脸傻样的棠花。
“我笑吃饱饭,不,吃撑了的感觉真好,全是肉,嘿嘿!连大黄都有肉吃!”棠花晃了晃手里的一团,那是拿大树叶子给大黄打包的骨头。
“是啊,敞开了吃肉的感觉真好!”栾枝也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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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瑜转过巷子,远远就见隔壁那姐妹俩正杵在门口,小的那个手里拿着什么,一跳一跳地逗着花姐家的小源,小源倒腾着短腿转着圈追。大的那个并那只黑狗在一旁看着,一个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咧着嘴吐着舌头。
还未等他走近,倚在门边的那个大的就冲他伸手,“宋郎君,知县家的喜糖,吃不吃?”
宋瑜看了一眼,摊开的手掌五指纤细,掌心透着微红,两块油纸包着的糖块静静躺在上面。他微微颔首,“不了,多谢谢娘子。”
没把糖散出去,栾枝也不在意。眼见一旁的小胖子被逗急了眼,眼泪都在打转,她忙去教训棠花。
这头宋瑜一进家门,就看见正堂的桌子上放着一小堆糖块。宋母在旁边纳着鞋底子,看儿子盯着那一堆糖,笑说道,“隔壁棠花送来的,我想着你爱吃糖,就都给你留着呢。”
“。。。。。。”
上午还剩了不老少的馄饨馅儿,栾枝打了一桶井水,将装馅儿的小陶盆座了进去,又盖了盖子放在东隔间,这里背荫,稍阴凉些。
晚上归家,栾枝重又打了一桶凉井水,想去替换一下。这边刚挑开帘子,里面就咚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从她面前咻一下蹿过去个黑影子。
栾枝吓了一跳,浑身一激灵,桶里的水撒了大半,浇得她半个裤腿都湿了。
那黑影蹿地极快,又一蹦老高跳到了窗台上,正欲从开了条缝儿的窗棂边溜走,又似乎听了栾枝这边的响动,弓着身子回过来头来看。
栾枝慌乱中去瞧,那东西黑灰花色,一双绿眼睛在暗处格外地亮。
原来是一只大咪,栾枝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那花猫喵呜了一声,扭头从缝隙中跑了。
“怎么了,怎么了?”棠花听到响动,一人一狗忙过来瞧。
“没事,是只猫而已。”栾枝转头去看放肉馅儿的桶,只见原本压在桶上的磨刀石被扒拉到了地上,所幸那猫还未能掀开桶盖,要不这一盆的肉可就废了!
“那猫真可恶,竟然跑到屋子里来偷肉吃。大黄,下次它再过来,你一定要看好门,把它赶出去!”棠花在一旁跳脚。
大黄:“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