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有什么举国升仙的秘法?
若是成为仙人那么简单,谢云霁又何必赌上性命,去辟那仙路?
国君是枯木道人的棋子,而枯木道人,也是是某个人置在前台的木偶。真正博弈的人,仍然藏在幕后。
殷无极懒得去管他是死是活,拂袖挥开那些看守国君的妖物,不过烈火燎过,皆被焚为尘土。
魔道帝尊稳步走向几乎成为一具干尸的帝王身侧,停顿几秒,继而注视着他头顶的帝冕,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紧接着,他的右手落在了那金碧辉煌的帝冕之上,从中心取下了一枚青碧色的玉髓。
不过刚刚取下,那活死人般的乌国国君浑身颤抖着,很快便化为一抔黄土。
殷无极用锦帕擦拭了一下通体流光的玉髓,温润至极。
他淡淡地道:“美玉蒙尘啊。”
陆机负手而立,叹道:“若是将夜见了,怕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在他去世后,仍然利用他的遗物,这是何等的轻慢侮辱。”
殷无极笑了,道:“就是要告诉他,若是小猫儿知晓罪魁祸首,以他之手段,怕是要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正好给他点动力。”
陆机:“……陛下高见。”
听上去像是驭下之术,可陛下说的坦荡,陆机也不以为意。
他们是刀,是剑,是盾,是笔。
可鼎定山河,可大破坚阵,可书批历史,亦可扭转乾坤。
但无论他们如何强悍,却只是臣子。殷无极,才是那个万魔拜服的君王。
国君死后,御天阁发出一声巨响,整个结构都在震动。
“人烛已死,妖祸就不能无限制地从整座城抽取怨气化为妖气,断了粮食,它发现不对了。”陆机将两袖拢起,漫声道:“陛下啊,它已经掉头,离我们很近了,大概只有——欸,来了!”
他话音刚落,妖祸铜铃大小眼睛便浮现在二层的栏杆之外,窥视其中,似乎不能理解为何区区两只蝼蚁,便把人烛杀死。
漆黑的利爪从天而降,似乎要把擅自破坏他进食的人族拍成齑粉。
陆机想做什么,却看见殷无极陡然冷下来的眼眸,暴戾魔气涌动,要他的漆黑外袍无风自动,仿佛漆黑的死神。
能够长伴君王左右的臣子,定是极有眼色。他拂衣敛袖,甚至还十分乖觉地离上司远了些,站在七尺之外。
下一刻,一股腥臭的妖风袭来,连带着滚滚的瘴气。
殷无极薄凉地抬起眼眸,里面仿佛燎原着绯色的烈火,好像要择人而噬。
不过离开师尊片刻,他身体里的魔气都在涌动,全身心都在叫嚣着回到他身边。他的气压极低,简直如戒断反应。
“我心情不是很好。”帝尊的声音低沉,仿佛蕴着沉沉的暗雨,冷笑道:“找死。”
说罢,漆黑的魔焰平地燃起,只不过一瞬间,便几乎将整个妖祸席卷,让这整座御天阁陷入一片火海。
*
“巫祖大人,请您回到南疆吧,我等已经等您数千年,太久,太久了……”
虚幻的声音徘徊在他的身边,久久不去,让离群的少年只感觉厌烦。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巫祖,那是你们一厢情愿。”
“巫祖大人,巫族被赶出仙门已经快五千年了,时时蜗居南疆,还被那些杂种妖排斥,唯有巫祖大人,为纯血大妖,万年以前便是我巫族的精神图腾——”
“所以,这座大阵,是你们为了复生巫祖……”陆辰明顿了顿,道。
“为了复生您,我们巫族祭司,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这临淄城,甚至整个乌国,都是那份代价。
沉睡在他心中的辰明鸟睁开了眼睛,要他漆黑柔软的眸底,透出奇异的金红。一股冰冷的情绪盘踞在他的心中,要他站在通天妖塔的废墟之上,看向夤夜中的临淄城。
少年身上的白色儒袍在风中飞扬,像是雏鸟纯白的羽翼。
红尘卷中被消灭吞噬的妖祸,留下无主的妖引。在感知到巫祖的存在后,它们都飞到了他的身边,化为黑色的光点,融入了他的身体。
“回南疆,回南疆罢——”
“巫祖大人,您该归来了,除灭二圣,踏平仙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