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听筝点点头,有些唏嘘:“我之前说过,顾未辞情急之下喂了他秘果给他保命,但没有丹朱草,加上他心脉本就因为自行封闭而受损,没有那么快便若无其事的。”
许青川“嗯”了声,眼里的担忧随着李乘玉面色越来越惨白而更甚。
“所以他虽不再时刻承受噬心之苦,但每次发作时的疼痛程度会更烈。三个月之后蛊毒彻底拔除那时会疼痛最甚,我甚至有点担心……他若是不规规矩矩服药,到那个时候真不一定熬得过。”
“听到没?你得按听筝的吩咐好好吃药。”许青川做出恶狠狠的样子对李乘玉放话,“不听话,我就直接给你灌下去,没人会像旧年你感染风寒时觉汤药苦涩而恃病矫情时如未辞那般对你柔情似水细细劝解安慰。”
洛听筝轻轻笑了笑,瞥了眼眸光颓然的李乘玉,向许青川浅笑道:“他也是真的在承受旁人不能想见之痛,你还诛他的心呢。”
“我知道他难受,这不是想借未辞替他分散些么。”许青川说着,看向眉心越蹙越紧、脸色也白到了极点的李乘玉,还是不忍,叹着气温声道,“你要是实在痛不可当得要昏过去了,就昏吧,别强撑了。昏过去总比清醒着捱的好点儿。”
李乘玉却抬眼,看向他,虚着声:“阿眷刚刚在门外是不是与你说,要回钦州城?”
“自然是要回去了。不过不是回钦州城。”许青川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北缙已败,保证永不侵犯。”
即使疼痛难当,李乘玉还是瞬息振奋:“我们赢了?”
“赢了。”许青川目光炯炯,笑意盈然,“北缙二三十年内是无力再犯我朝与东原边境了。”
“百姓之苦可以稍缓了。”李乘玉长舒一口气,却在转念面色凝重起来。
他问许青川:“阿眷说要回去……他是要回……”
“没错。”许青川一点也不打算卖关子,“未辞过两天回夏州,而你,与我回京城。”
两日后,李乘玉见到了从钦州城来奉鸣城照料他的长清,也收到了三皇子要长清转达的消息:
既然北缙已退军,不再是战事状态,那便不用再事急从权。既然他与顾未辞是正正经经交还过庚帖、被赐婚,所以便也一应按照规矩,彼此交还合婚庚帖、在佛前请得许可、禀告天地后,再接下君上解除婚约的旨意,以全礼数,不违礼法。
如此行事,会是一程繁复的仪式,却也是礼法上本就应该给与顾未辞的尊重。
李乘玉自然并无异议。
只是……
他想起自己把阿眷的庚帖满心欢喜地供奉在宗祠里父母的灵位前,等待三日之期后便可完成合婚之礼的那夜,他梦见了父亲和母亲。
父母恩爱,却迟迟没有子息,直到临近而立才得了他。且他出生时胎位不正,母亲伤了元气,太医与稳婆都道母亲这辈子只有一个他了。
父亲却也不以为意,和母亲说,阿月长得好,眉眼间更是逍遥侯的英气灵韵,有他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