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有浮云晷的锦盒还没有被安放在你面前时,你对于已经赶来的五条家的长老们一直都处于一种不愿加以理睬的态度。你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亲眼见一见现如今这个时代的浮云晷,因你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大胆但不切实际的猜想,你此次来到本家正是想要验证这份猜想的可能性。
但,究竟是你让家仆传达的意思不够明确呢?还是他们不够忌惮你的存在,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种需要你长久等待的情况?
你的耐心是极其有限的,况且他们的态度本身就不够端正,你对于他们的容忍度便更加稀薄了。而关于浮云晷的姗姗来迟,他们是这样解释的——
“还请您稍作等候,因为浮云晷平时一直都被存放在咒具库的最深处,将其取出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你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旋即收回视线,兀自闭目养神起来。
想想也的确是这样,浮云晷可是五条家力排众议才收到自己手中保存的重要物件,当年老头子们将这样珍贵的特级咒物交给你时,想必也经历了格外漫长的心理斗争与这般繁琐的步骤。好在你这次来到这里并不用借助浮云晷了,从理论上而言时间是有很多的,并不惧怕等待。
盛有浮云晷的锦盒在半小时后终于被家仆呈了上来,却没有安然落在你面前的矮桌之上,而是被五条家的众长老之首率先接过。这般僭越的行为很难不引起你的注意,你却大度地没有继续向他们释放压力,他们神色之间隐藏着的犹豫太过于明显,这让你难得主动地开启了话题。
“是不相信我吗?我可以将我的身份告知给你们,但你们要和我立下束缚——除非我主动为之,否则你们任何人都不得向五条悟告知我来到这里的事实与我的行踪,交换条件是——我不会私自动用浮云晷,现在看过之后,很快就会还给你们。”
这束缚的内容于你而言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但束缚之所以能够存在,是源于结下束缚的双方提出的条件完全平等。现在的你已然强大到需要让在场的这么多人都心甘情愿地守口如瓶,且还只能换来你的按兵不动,若要认真论下来,也算是件好事。
像现在这样被众人各异的目光注视着,在过去的两年当中早就已经是家常便饭,年轻的五条家主却还是感到身处于这深宅之中的自己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你微微抬高下巴,白绢被你再度覆于眼上,由咒力稳稳地固定于脑后,同时你朝着为首的长老伸出一只手来,比出明晃晃的索要的动作。
“我没有什么耐心,不要让我等太久。”
长老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对你决定立下束缚的要求终于是答应下来,你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这个时代的浮云晷。指尖只消微微用力,就直接撕下了盒盖之上的符纸,锦盒之内沉睡的特级咒物与你初次见它时并没有任何分别,但是这枚浮云晷的表面是完好且没有破损的,不像现在跟在你身边的那枚,已经接近支离破碎。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所有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要发生的,你本就应该到达这条时间线上来完成这个时空闭环——
你的视线停驻在这枚浮云晷之上仅仅瞬秒,便已经知晓了这其间隐藏着的玄妙。已经融入你体内的浮云晷再度飞出,却是在这枚正确时间线上的浮云晷面前碎裂得彻彻底底,化作星星点点的咒力流,就此融入从前的这枚浮云晷之中。
名唤浮云晷的特级咒物的确是穿越时空的公式中最重要的一环,这其中蕴藏着的足以撕裂时空的术式的确是真金白银未曾造假的,但你在亲眼瞧见它之后才明了了这样的事实:浮云晷之上原本附着的术式绝对是出自你本人之手,况且它原本所拥有的咒力极其稀薄,就算是落入了其他六眼持有者的手中,也只不过是一块废铜烂铁,无法被彻底启用。
你感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命运和你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牵动着绑缚于你四肢的傀儡线,它们接下来又要指引你到哪儿去?去做什么?这些行动都是命中注定的吗?——除去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其他的疑问都是未解之谜。
“我是二百七十年后的新一任六眼持有者,也是未来的五条家主。”
你决心让自己平静下来,便通过完成方才设立的束缚的方式,令你的头脑能够继续如往日一般缜密地思考。
“我是——通过五条家所保管的特级咒物浮云晷,才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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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哲也在家中一直守候到夜幕降临,才等到你的归来。
他在送走五条悟之后立刻就给你发来了消息,你却只用“京都”两个字轻飘飘地概括了自己的所在,中途他有给你打过电话发过简讯,但你在这之后简讯一条不回、电话更是长期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他知道你或许是有自己的要紧事要做,也不好再继续打扰你。
好在他最终还是等到了你的归来——虽说这阵仗着实有些大了。
一脸懵逼的中村哲也站在客厅前的落地窗边,目送着你从停在他的一户建门口的轿车内下车,有身形与穿着一眼看去便知是五条家护卫的两个人跟着你一同下了车,你却坚决地比出拒绝他们跟随的手势,旋即转身缓缓朝他走来,不消多时就叩响了公寓的门扉。
他不再发愣,脚下生风地连忙为你开了门,还没等他主动开口发问,你就将双指之间夹着的一张银行卡亮在了他的面前,唇角噙着的笑容有些狡黠,衬得你白净却缺乏烟火气的一张脸生动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