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雷刚刚在辅兴坊,他在马车外面听见里面啪的一声脆响,还有陆易安出来后,脸上红了一块,虽然看不出来是指印,但陆雷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和陆风跟着陆易安十年了,是他的贴身侍卫,也是长安城唯二知晓他罗刹门门主身份的人,似主仆又似兄弟,陆易安之前也只在他二人面前展现真实的性情。
他最清楚陆易安经历了多少不容易,而且他的主公武艺高强、神机妙算、深谋远虑,怎么就栽到了这宋常悦手里,为了救她不要命,昨天晚上宫里没料理完就去将军府接人,还怕吓着宋常悦,冒着危险脱了带血的甲胄。
而这段小夫人还一点不知道珍惜,刚刚竟然还打他主公的耳光。
但陆雷肯定不会说出来,只低着头不说话,就听见陆易安又说:“在她面前,不该说的话不准说,那些事情是我心甘情愿做的,和她没关系。等会我再看见你拉着个脸,你就去洗五天的马厩。”
陆雷知道陆易安待他二人宽厚,很少因为他们生气,如果换做他人,对宋常悦不敬,怕是已经见了血了,这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卢云看着陆易安主仆二人出去,领着宋常悦到了床边:“宋二小姐,现在我为你针灸和艾灸,把你体内残余的寒毒逼出来。”
宋常悦本来以为是来这里找个白胡子老中医给她治疗,没想到竟然就是卢云,瞪大了眼睛:“你不是乐师和妆娘吗?你还会医术?”
卢云嫣然一笑:“都要行针了,这个时候我可不能谦虚。要不是我开的是乐坊,全长安的医馆肯定都垮了。而且不仅擅长正统岐黄之术,那些医者不会的,我都会。”卢云眼睛滴溜溜一转,整个人灵动活泼,她压低了声音对宋常悦说到:“你洞房时不像嬷嬷说的那么难捱吧,全靠我研制的口脂哦。”
“难捱?”宋常悦疑惑地看着卢云,的确是卢云来给来化的新娘妆面,但是关洞房时什么事呢?还说是口脂的功劳。宋常悦觉出这里面一定有门道。
50伺候(大修)
◎阿鸢,我不管去哪,我都会带着你◎
清平乐的乐师都是一堆娇滴滴的美人儿,卢云本身也是一个年轻女子,要管着这一群莺莺燕燕,在她们面前都是故作强硬,待她们冷冰冰的,每天板着个脸,连笑都很少笑一下。
在罗刹门里接触到的又是一堆男人,要不然不说话,要不然说话难听。她喜欢发明新玩意儿,但都没人可以分享,上次门主让她趁化妆时给宋常悦用药,卢云灵机一动将药粉掺在了口脂里,不仅没有异味,口脂颜色更好看了,还沾的更牢靠,她私下为这个发现兴奋了很久。
今日见着宋常悦,卢云难得找到合适的人,正想好好说道说道。
“酸枣仁和龙骨都有安神和麻醉的作用,对人只有益处没有害处,我将这两味药磨成了粉,在口脂里添了点。涂在唇上,你呼入和舔食一些之后,就能让你慢慢地吸收药效。让你对疼痛的感受也轻些,还能睡得更好……”
卢云还兴奋的说个不停,宋常悦打断了她:“谁让你这么做的?”
宋常悦脸上沉静如水,声音也轻轻柔柔,但是卢云仿佛在被她审讯。这种感觉和面门主一样,虽然他带着面具,从不说话,还有之前都说陆小公爷性格温润,但是卢云却没来由的不敢接近。
她突然觉得这两人就合该在一起,不过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额……”
宋常悦不等她回来,继续说了下去:“是陆易安,他还有其他身份,而且你们是一伙的。”所以陆易安这浪荡质子才能成功谋反。
没有陆易安首肯,卢云肯定不会告诉宋常悦罗刹门的事情。卢云私下喜欢看话本,还特别喜欢看虐恋和禁忌之恋的类型。这看话本的乐趣啊,就是看这男主角和女主角之间的纠缠拉扯,但是又别扯的太远了。
她想起昨日在太极殿看到陆易安行刺的摸样,已经知道他之前的浪荡纨绔都是做戏。今天又见着陆易安在宋常悦面前的样子。卢云想着:啧啧,这反差……甚是有趣,这真人上演可比什么话本都好看多了,她可得关注二人,好好看一场大戏。
不过首先得把这扯的有点远的女主角拉进一点。卢云莞尔一笑,移开了话题:“陆小公爷他可是对你用情至深。”
“什么用情至深,见色起意罢了。”宋常悦唇角露出一丝苦笑,眼里满满都是冷漠和戏谑。只是因为觊觎她的美貌产生的爱恋,着实肤浅,陆易安总归不会和她还有其他命运的羁绊吧。这样也正好,她连和陆易安虚与委蛇都不愿意,他应该不久就会失去兴趣。
卢云顿时为门主的情路担忧起来,也为自己想看的剧情揪心:“陆小公爷有很多无可奈何和不能告人的苦衷,也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宋二小姐。”她说的是事实,不是随意拉郎配。
宋常悦从来不为没兴趣的事情烦心,也懒得再追问,她现在只想确认段嘉沐没事,以及怎么样安全地摆脱陆易安。
看着宋常悦微微下撇的嘴角,她整个人和卢云上次见到的待嫁新娘完全不一样,她叹了一口气:看来这郎情妾意的剧情还得等好一会儿,会不会有都还不知道呢。
两人再无话,卢云拿出了银针,让宋常悦躺在了床上。
宋常悦没有针灸过,等了很久没感觉到一丝疼,以为卢云还没开始,稍微抬了一下头,发现肚子上已经密密麻麻都是银针了。
“怎么不疼?”
“扎在穴位上,而且穿透的位置刚好,是不会疼的。”
宋常悦感到全身的气血都活泛起来,但又很放松,一迷糊就睡了过去。
过了快半个时辰,卢云打开了房门,一直在门外等着的陆易安走了过去,面上还是沉稳有度,但是脚步明显匆忙了许多。
“怎么样?”
“我把了脉,脉象已经完全平稳了。”听卢云这么说了,陆易安终于放下了心来。
卢云却正色道:“主公,不过还有一事。”
陆易安心中的烦闷刚刚消失,听卢云这么说,眉心又不着痕迹地拧上了,认真问到:“什么?”
卢云没有开口,看了一眼旁边的陆雷。没等陆易安给他指示,陆雷推开转角那个房间的房门,等陆易安两人进去后,又从外面关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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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宋常悦睡醒了,转过头就看到了桌边坐着的陆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