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眉目似有不解,依旧是那副清疏面貌,不曾有改。
所以现在,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呢。
李垂容默了默,偏移了视线。
是前道侣,是水火不容的宿敌,是一矛一盾,如今势不两立的各方魁首。
“没什么。”她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掌心轻按了上去。
里转千回,只道一句:
“谢谢你,好生休息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而后被关合,再无生息。
多年前,净云宗横空出世二位名震修仙界的天骄,如并蒂双生的珠花般,耀眼夺目。
也正是这两人的圣光,重新撰写了“天骄”二字如何定义。
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堪堪过百的岁数便能与大能齐驱,天赋可怕,悟性更是前无古人。
曾有人言,如若再任其生长百年,二人联手,可逆九州乾坤。
直到李垂容叛逃那日。
得到消息后的闻羡,他不发一言地提起剑,依旧是那往日惯穿的白衣,从正殿徐行而出,衣角轻飞,前去捉拿叛贼。
李垂容逃到了雪山,身上并无负伤,只是牵制整宗的长老弟子让她有些力不从心,眼皮沉重,却还是咬着牙逃窜。
她疲惫抬眼,却在崖间望见一道渊淳岳峙的身影。
白衣胜雪,衣摆如流云,如一只孤山云鹤,几乎与这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她咬紧牙关,眼神凛然掠过眼前的人影,周身华光瞬息涌动。
“你拿不下我的,闻羡。”她缓缓开口,出声轻得如山间飘落的雪,一霎孤冷。
闻羡不轻不重地吐字,平稳无欲:“一招,若我败,你便走。”
李垂容倏然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当真?”
她目前的灵力临近枯竭,哪怕拼尽全力赢了闻羡,也必定要调理好些时日,耽误要事。
因此,这句话,或者说这句承诺,对她来说尤其重要。
闻羡并未言语,瞬息间立即拔剑,剑光如雪,刹那华光斜斜落在他的眼角,他不惊不怖,像是从不曾害怕过。
剑风起,自李垂容眉眼间划过,如同寒光闪照,有一瞬的皎洁与惊心动魄。
却见她微微抬手,直截了当地握住了刃身。
“诛身为次,诛脉为首。”她的嗓音有些干涩,“《澹霜剑诀》第二式,攻其气脉,以柔克刚。”
“师兄,这是从前你教我的。”
唯一解法,便是不避不退,那么剑气便不能伤着分毫。
漫天寂静,唯闻山间凛雪鹤唳。
闻羡不曾看她一眼,冷声开口:“得救不是破了戒的狼吞虎咽,是觉悟。”
“李垂容,这是最后一次。”
雪霁云散,那抹白衣决然而去。
李垂容定定看着,只觉心尖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颤抖。
新生的,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