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师兄传信说之前路上耽误了几日,这才推迟到今日上午才到玄石门,但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等用完早膳后再去玄石门等他们吧。
他在脑中敲定了自己今日行程,行至岸边柳树旁时,忽地听到了几声细微的落水声。
李千机微眯着眼眸,循声望去。
恰好一缕日光破开云层,柔和的风驱散池塘上氤氲而起的水雾,带着勃勃生机的鹅黄衣角映入他的眼帘。
身形纤薄的少女单手支颐斜倚在青石桥的栏杆上,旁边石柱放着一个木质盒子。
她垂着眼,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向池塘中撒着什么东西。
李千机停住脚步。
符盈大约有些心不在焉,两人站得不算远,直到此时她也没发觉他的存在。
想了想,李千机放重了脚步声。
符盈撩起眼睑瞥向这边。不知是否是晨曦微弱,李千机莫名觉得师妹的眸光带着些冷淡的凉意。可晃过神再看去时,对方掀起唇角眼眸稍弯,是他所熟悉的灵动灿烂。
“千机师兄?”少女打量着李千机的神色,在对方略微有些松散的高马尾上停留一瞬,笑道,“师兄又在炼器房待了一夜呀。”
对于灵识敏锐的符盈来说,这几日玄石门的夜晚可分外热闹。
她的房间左边是林知的屋子,对方白天装病,一到晚上便悄无声息地离开玄石门,直到翌日卯时才回来。
右边是李千机的屋子。他白日里倒是很正常地和他们一起调查事情,可晚上就悄无声息地溜出客舍,去炼器房待整整一夜才回来。
就连余渺也是。她在夜晚离开的频率不高,可偶尔彻夜不归,有时是去炼器房,有时去千钧瀑布。
最好笑的是这三人都知道符盈的灵识敏锐,偏偏出于各自的目的没一个人选择避讳她。
搞得符盈半夜三更睡醒一觉醒来,看着他们三个挑了同一条下山溜走的路线无语凝噎,为了防止他们三个撞上太过于尴尬,还要分别传音给他们三个换个路线。
这三人到现在还没发现其他两人的存在,全靠他们背后的女人——符盈的努力。
李千机不惊讶符盈知道了他晚上的踪迹,他本来也没想着自己能瞒过她。
他嗯了一声,看了一眼符盈虚虚笼在手中的鱼饲料:“心情不好?”
波光粼粼的池塘下,金红两色的锦鲤在青石桥下游弋。符盈向下撒了一把鱼饲料,看着它们蜂蛹而上的样子声音轻缓道:“没有,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她轻飘飘地带过了自己在这里的缘由,清浅的琥珀色眼眸注视着李千机,半开玩笑道:“千机师兄想好要怎样贿赂我了?”
替他瞒了那么多天的踪迹,她总不能一直打白工吧?
李千机嘴中咬着刚刚取下的发带,闻言只是似笑非笑地抬眸扫了她一眼,手上干脆利落绑好高马尾后,才曲起手指敲了敲放在旁边的食盒。
“喏。”
符盈嘴上说着“这样可不能糊弄我”,手上诚实地拆开食盒。
一份是李千机的,一份是按照符盈口味挑选的粥饭。
“玄石门的弟子修为不高,但炼器之术很不错。”
两人转移阵地回了屋中,李千机慢慢解释着自己这些晚上做了什么:“有位姓张的前辈尤甚。”
说到这里,符盈就懂了。
喔,是碰到世外高人了。
大部分修仙者的实力可以依据修为水平来评判,可也有一些特殊的派系很难辨别。
比如李千机作为机关师,他的修为实际上没到元婴期,可他制出的一些灵器不乏匹配元婴期品阶的类型。只要他机关匣中的武器足够,理论上让他单挑元婴期修士也不成问题。
器修更是这个道理。
这种机遇可遇不可求,符盈也就在心中感叹了一句“不怕天才有天赋,就怕天才肯努力”,便自觉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但是李千机显然还有别的话想说。
“我也和余渺研究了很久定风镇魔琉璃铃。”他说。
符盈茫然地重复了一遍:“定风镇魔琉璃铃?”
两人对视着,李千机顺便和她复述了一遍他和余渺当初在毒窟秘境时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