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恨她嫁的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短命鬼,大好年华,一脚踩进了深渊里。而他却无能为力。
“你、你转过来,看看我吧。”叶淮清艰涩道:“我只想与你说几句话,这也不合礼数吗?”
“……”
云芜叹了一口气,只好转过身来。
她微垂着眼,看旁边回廊粗柱上掉落的漆,看墙壁上的裂纹,看石砖缝隙里长出的野草,总之不拿正眼看他。
见她这样,叶淮清便觉那块石子滚落进了心脏里。
以前她也不拿正眼看他,总是低着头,但并非是现在的淡漠,而是少女的羞赧,二人视线虽未交汇,情意却是相通的。此刻如一泼冷水,将他的激动泼得干干净净。
好在他还没忘记来意。
“我有东西要给你。”叶淮清从怀里拿出一本书册,在他胸前放了半天,每张纸页都还带着体温的温热。“这是上回说好的,要给你带的书,我找了好几间书坊才找到。”他递过去:“阿芜……不,谢夫人。”
云芜没接。
她道:“不用了。”
叶淮清的手停在半空:“……这只是一本书。”
“不要了。”云芜说:“我夫君会给我的。”
“……”
云芜看着鞋面上的绣花图案,目不转睛:“叶公子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我便去看我夫君了。他身体不好,今日一早便起来,我怕他累到了。”
叶淮清:“……”
她一提起夫君,叶淮清便想起方才在饭桌上的那幕。
他就坐在谢翊旁边,对于谢翊那一番表演,只要不转头去看,就什么也看不见。可他就算不去看,眼角的余光还会瞥到,就算闭上眼睛,旁边人一声又一声的“夫人”却还是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耳朵。他只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叶淮清心里更难受了。
偏偏这么一个……这么一个厚颜无耻,不求上进,时日无多的病秧子,占了他的未婚妻。
两人从小定下婚约,他早就将云芜视作自己未来的妻子,哪能想到,真正到大婚之日,云芜却嫁给了其他人。
他为云芜心痛:“阿芜,你为什么要嫁给他?他既活不了多久,无法陪你长相厮守,与你更没话说,你不是一向对那些诗文好奇吗?他还不爱读书,你……”注意到云芜眉头皱起,面露不悦,他闭了口。
云芜微微偏过头,神色冷淡:“那是我的夫君,叶公子若是想说他的坏话,也不要到我面前说。”
叶淮清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为你不值。就算我们两人……你也不该嫁给他那样的人。”
云芜抿起唇角,听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心头就蹿出一股无名火。
她从来都很少发脾气的,就算是受了气,也都是憋在肚子里自己消化。可不知为何,此刻却有一股怨忿堵在喉咙口,让她迫不及待想要找个口子宣泄出去。
“你管的太多了。”云芜硬邦邦、冷冰冰地对他说:“就算我们二人曾经有过婚约,事到如今,往前那些事都不作数了。叶公子,你已经与二妹妹成婚,就不要来管我的事了。”
叶淮清如遭雷劈!
他何曾在云芜这里受过这样的冷待,只看她冰冷无情的面孔,他便觉得胸口刺痛,笨拙的口舌除了仓惶地喊她名字之外,竟无法说出一句话。
好半天,他才努力想起来,关于婚约的事情,自己还没来得及解释,连忙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爹和我说婚约换人的时候,我是不同意的,定下婚约的是我们两人,阿芜,我从来只想过要娶你,根本不想娶其他人!可我爹娘先答应了你爹,我有和他们争吵过,但没有用。”
云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