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连绵了两三日方歇,一直在屋里将养的纾妍精神已经恢复如初。
这几日裴珩遵守诺言,一次也未来后院,只派人送了两回去疤痕的药膏来。
纾妍乐得自在,每日吃得好睡得好,与从前在家里也无甚两样。
就是吃药痛苦些,人也闷得慌。
到了第四日晌午,天气彻底放晴,纾妍便嚷嚷着要出去逛一逛。
淡烟拗不过她,让轻云先去准备马车,自己替她更衣。
对镜梳妆时,纾妍瞧着头上的纱布实在碍眼,动手拆了下来,额角的伤口已经结痂,有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实在有碍瞻观。
纾妍实在寻不出首饰来遮这伤疤,便用胭脂在上头描了一片海棠。
她虽不爱诗文,但是画工却极好,待画好后,淡烟望着镜中的女子,由衷赞美,“竟真像是有海棠花瓣落在额上!”
“我也觉得极好。”纾妍又在眼尾与嘴唇处也各自点了一抹胭脂,对镜照了又照,一脸得意,“我婚后也妆扮得这样美?”
其实,成婚这两年来,昔日闺阁里极爱打扮的女子已经许久不曾认真照过镜子。
女为悦己者容,可姑爷似乎从未正眼瞧过小姐。
只是这话说出来,实在伤小姐的心。
淡烟顺着她点头,“小姐只是衣裳穿得老些,人还是极爱美的。”
活在十四岁的女子信以为真。
梳妆过后,纾妍捏着鼻子从那堆老气横秋的衣裳里,挑了一件勉强看得过眼的藕荷色绣海棠纹样的衣裙。
刚换好,轻云过来,说马车已经停在后头角门处。
纾妍又对着穿衣镜前后照了照,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主仆三人有说有笑向院外走去。
谁知院门一拉开,一披着白色披风的女子出现在眼前。
她瞧着二十出头的年纪,模样生得倒是极清秀,就是身形瞧着过分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纾妍打小见惯了好东西,只一眼便瞧出她披风颜色虽极素,但上头的纹样费了心思,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
想来是镶了银线的缘故。
倒是极有巧思。
纾妍又见她作未嫁的打扮,以为她是府上的哪位小姐,正要询问是谁,对方忽然上前一步。
鼻子灵敏的纾妍立刻闻到一股子苏合香的气息。
她对苏合香里的其中一味香料过敏,一闻到便会打喷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拿手掩鼻,“姐姐别过来,有话站在那里说便是。”
话音刚落,对方眼圈蓦地红了,咬着唇不作声。
纾妍很是诧异,这位姐姐好生奇怪,怎好端端哭了?
这时,轻云在她耳边气鼓鼓道:“她就是那位表小姐。”
纾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便宜前夫的新欢呀。
不是说,是个寡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