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二字实是她现下最不愿听到与想到的事情。
今日刚至成都城便有许多事情发生,不仅眼界大开,且件件有趣得紧甚称心意。
无论是新奇的自助餐,还是震撼人心的《清心普善咒》,泛舟荷塘时的莲叶遮雨也算得上前所未有的疯狂之举,现下要让她回到牢笼般的长安城可是万分不肯。
至于笑了笑则是祝雅瞳的俏皮之举让她又开心了起来,她本就不喜条条框框,觐见燕皇时险些喘不过气来。
用这种方式传口谕此前料想不到,也觉甚是有趣。
“香凡夫人见安,久而未见不想卿立此奇功,朕心甚慰!贼党祸乱天下,流毒深远,罪不容诛,朕既承天命,当立志为天下百姓拔此毒疮永绝后患。不日朕将遣使传旨秦,盛之主,共邀行此福泽苍生之举。卿于成都,当行大燕使臣之责,择机面见秦皇言明朕之心意,力促此事成行。勿负朕之厚望!”
“臣妾遵旨。”祝雅瞳上身一低做了个半福却未起身,娇声娇气道。
冷月玦嘴角一撇,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
“三国联盟?你在长安可曾听得北边战事如何?”燕皇郑重其事是必然的,涉及前朝余党无小事,说不得就要大动干戈。
只是燕皇人虽自负口气也狂傲,什么传旨秦,盛之主,话外之音却是让祝雅瞳帮着在秦国周旋,似乎联手对付贼党事关重大,非得三国联起手来同心协力才成。
难道秦国不管暗香零落,燕国还能不管不成?
贼党势力再大,燕国暂时管不到秦国的地界,横扫燕国境内的贼党难道还办不到么?
“听闻有些吃紧。黑胡人攻势凶猛,女儿来秦国之前陛下两月内增了三次兵共五万人,四镇将军齐出。”
“这些我也知晓。那也算不得太大的事情……呵呵,黑胡人以为有机可趁小觑中原豪杰,这一回非吃大亏不可!哎,雄主终究是雄主,此战过后,大燕北境一线当有八年以上再无忧患。”祝雅瞳一言至此语声渐低不可闻,只剩两片香唇微微开合,似在喃喃自语。
于中原苍生而言大好的事情,她眉间却有隐忧浮现。
“行了,忙乎了一日玦儿先回去歇着吧。吴大人呢?”祝雅瞳忧虑之色一闪而过转头便问起吴征。
“他引我至此就离去了。”
“好,我自去寻他。”
吴征送了冷月玦也未回屋,转头便去了书房。
吏部处告假三日不需操心公务,时光却浪费不得。
笔墨纸砚无时不刻不铺陈备好,吴征提起笔来写写画画,祝雅瞳来时他正直勾勾地望着屋梁沉思愣神。
“这么下苦功?”祝雅瞳笑吟吟地,两片唇瓣展若花瓣露出中央两排碎玉般的贝齿,显然心中乐得开怀。
“额,祝家主快坐。”吴征回过神来,赶忙起身沏上一壶白芽雪兰。
祝雅瞳大喇喇地坐着享受爱子的侍奉,一边问道:“业精于勤荒于嬉,你的自律不下于当年的我,未来成就可期。看来我的眼光也不错选对了人。”
吴征尴尬地笑笑道:“不敢想,不敢想。能把眼下的事情做好已然不易,和祝家主相提并论那是痴心妄想了。”
“怎么又一口一个祝家主?”
“哈哈,晨间迎迓天阴门诸位前辈需得注重礼节,一时改不了口,莫怪。总之我这块材料本来就好不到哪里去,再不刻苦用功怕是出人头地都难。至于和你相提并论,咳咳,从来不敢想。”
“为什么不能?昆仑派掌门很掉份儿么?”祝雅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神秘笑意问道:“一派之主,当朝栋梁,十二品顶尖高手,哪一样你做不到?为什么不能和我比?”
“没做到之前一样都不算数,这些事儿可不比玩笑话。”女人胡搅蛮缠起来当真是不可理喻,不过吴征伶牙俐齿方法绝多。
没有女人不爱恭维的好听话,越漂亮的女人越爱听,现下正当时:“你是天仙化人!我就算当了昆仑掌门,官居一品,晋阶绝顶高手俯瞰天下,光是气质一项和你就没得比,遑论其他。”
“咯咯……”祝雅瞳掩口娇笑前仰后合,乐不可支赞道:“真是会说话,这话好听人家收下了!只是……你的志向真就这么一点?放眼天下年轻才俊,你称第二谁人能称第一?何况你是我……相中的人才,是昆仑派的大弟子。”
不依不饶!
让吴征吓了一跳皱眉道:“这里头任何一件事都不容易,若是这些还是一点点……其实任何一项实打实地落在手里,足慰我平生之愿。再远的事情,不敢想,也没必要去想,我总觉得一个人务实些比较好。”
“咦,你的平生之愿是什么?能说来听听么?”祝雅瞳兴趣越发浓厚道。
来成都以后与爱子相处甚多,可两人之间谈得如此深入还是第一回。
吴征至今对祝雅瞳的目的闹不明白,再如何亲密难以避免若有若无的戒备,自不会主动去说这些话题。
“适逢乱世,惟愿亲近之人安康一生,若有儿女绕膝,亦当为他们铺平道路,莫要日后受人欺凌。”吴征也不隐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