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清醒的人,眼下竟然有些头脑发昏。僵硬地把信件收好,沈灼华就彻底站不住了,她退到椅子上坐,愣了许久。
门外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娘子,明大人来接您了!”
宫女很有分寸,只在殿外通传,沈灼华回神,将信件往袖口处一塞,起身迈步。
“小玉儿可还好?”明霁拉住她衣袖下藏着的双手,一拉又皱了眉,“手怎的如此冰?”
二人的手如枝叶相缠般紧紧交握,沈灼华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
“无碍。”
明霁微笑道:“怎么了?”
“明霁。”沈灼华抬眸看他,目光冰凉又柔和,冷静而坦然。
盯着眼前人看了许久。她却不知如何开口,怕是自己误会,又怕不是。
只能抿唇道:“父亲派人来传,我得去相府小住一段时日,你自回去吧。”
恰逢春水前来寻沈灼华去看小玉儿,沈灼华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便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疾步走至床榻,心中涌起的无名火愈发强盛。
沈灼华转身又去了从前自己的寝殿,陈设摆件依旧,与从前一般无二。
物是人非,她变了,旁人也会变。
春日煦暖和风里传来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慈宁宫偏殿里,很快又平静下来。
一片狼藉。
眨眼间,地上满是破碎的瓷片,有的薄如蝉翼,有的尖锐锋利,空气中还弥漫着瓷片碎裂后扬起的细微粉尘,凌乱得让人触目惊心。
一片碎瓷飞溅,划破了沈灼华的手。
白皙的手背被划出一道细长口子,殷红的血珠汩汩冒出,蜿蜒流下。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那血顺着指缝缓缓滑落,滴在破碎的瓷片上,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丹翠朝着一旁惴惴不安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去请太医来包扎。”
小宫女赶忙点头,便慌不择路地望外跑。
“姑娘。”丹翠柔声唤了句,就将沈灼华拉离满地碎片的寝殿,把人安置到偏厅等待。
太医包扎后,那原本渗血的伤口被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洁白平整的纱布。
“姑娘召我前来所谓何事?”丹翠问。
沈灼华直直盯着她,语声凉而慢:“陆氏那位令妃如今在何处?”
“令妃娘娘如今居于咸福宫。”丹翠干净利落地答复。
“那便寻个由头,把她身旁的人都换一遍。”沈灼华顿了顿,又叮嘱道:“不必瞒着,最好是大肆宣扬。”
既到了这番地步,便不得不考虑陆昀礼。
陆昀礼知晓她的毒,如今来看,还算是个有底线的人,并未告知他人。
可他到底与明霁交好,令妃是陆昀礼一母同胞的姐姐,感情甚深。
此举就是要提点他,若守口如瓶便相安无事,若敢透露,那便是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