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回屏风后,又在心中演练起该如何开口,忽然听到浴池那边传来扑通扑通的水声,像鱼尾拍打暗礁。
顾景淮瞳孔上倒映着她奋力扑水的画面,人已几乎潜入水下,他见状立刻什么都想不到了,几个箭步冲向池边跃入池内捞起她。
姜初妤只是想闭眼静静心,哪知昨夜太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身子没了意念支撑,顺着琉璃砖滑入水中,险些呛死。
幸好……他竟然就在她身边。
可一想到他可能已恢复记忆,她那颗热忱的心忽又冷下来,伸手搁着他湿透了的里衣,轻推他胸口,克制着问:“夫君怎么会在这里?”
顾景淮被她的动作刺到,想到的话术皆抛之脑后了。
“我也要沐浴,一起。”
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她水汽熏过后更娇艳欲滴的唇瓣,说,
“不许拒绝我。”
第76章第76章
肌肤相碰的瞬间,姜初妤似被烫了一下,扶着他的手臂沉下身子,双肩隐没在水下,只露出一颗泛着红的脑袋,眼睫上挂满了水珠,结成两面小巧的扇子。
不知是突然恢复记忆,还是与她亲密过了的缘故,顾景淮脑海中关于她的记忆一时间猛增,如地龙翻身,一切都活络起来。
他想起初遇那年的年末,冬雪纷纷落旧年,照这趋势要一直下到来年元月初一。
积雪厚得打扫都来不及,一层层铺在地上、檐上、赶路人的帽上,连家父顾文启都站在窗下望着天,说天有异象,他都没见过京都下这么大雪。
那年的腊月二十八——顾景淮当时还不知道或者不记得是姜初妤的生日———雪停了。
积雪不再增厚,到处都是扫雪声,顾景淮在书房内做不到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好搁下笔,前去书架寻书来看。
刚走到书架前,都不需余光特意瞄,就见侧边的窗户上倒映着一个圆不溜秋的影子,格外显眼。
顾景淮忘记自己要取什么书,脚步转了个弯,拉开窗,一个毛团跃入眼帘。
姜初妤的脑袋包在宽大的兜帽里,一圈白色绒毛衬得她脸又小又圆,肤白胜雪,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见他就笑起来:“茂行哥哥,今儿是我生辰,伯母许我来找你玩!”
顾景淮毫不留情地关窗,落栓,置若罔闻,听到半晌后窗外簌簌踩雪声远去,从细缝中望去见人已离开,才松口气。
这丫头之前就用生辰一说骗了他半日,还想故技重施?
却没想到,那日真是她生辰,且险些是他最后一次遇到她的生辰。
幸好,幸好。
九年前那颗毛团脑袋和此刻她浮在水面上的脸渐渐重合,都是浑身上下只露头的样子,一个天真烂漫,一个娇媚动人,哪一个都甚得他心。
他暗骂自己年少不懂事。
水雾氤氲笼着他们,恍如误入仙境。
顾景淮也半沉下身子,胸部以上露出水面,水下的手去搂她的细腰,缓缓靠近以面贴面,道:
“祝你,岁岁平安。”
没头没尾的一句生辰祝词,姜初妤纳了闷,提醒道:“我还没到生辰日呢。”
“我知道。”他语中含着她听不懂的晦涩,“补上。”?F
姜初妤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一改早时的隐约疏离,又黏了上来,想必应是没恢复的。
她略略放下心,浅叹了口气,同时饿瘪了的肚子发出抗议,咕噜滚过一声响。
顾景淮看她赧色更甚,只觉可亲可爱,忍不住轻咬了口她耳垂下的脖颈,而后放开她以手掬水泼在身上,又变回那个正人君子:
“快些擦身,我们去用膳。”
姜初妤趁他不注意快速碰了下被咬的部位,不觉疼,只觉烫。
属狼的禽兽-
素了二十载一朝开了荤,又想通了情意,顾景淮虽也久未进食,却不觉得饿,反而精神奕奕,身体与内心皆舒爽惬意。
姜初妤却着实撑不住了,又累又饿。
顾着她的身子,方才在浴池,顾景淮没再折腾她,还嫌她动作慢,热心帮她穿衣。
不过,趁机揩油非他所图,只是手指有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