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纸片进了书房,躬身禀道:“殿下,苏木那边刚来了消息。”
容玘伸手接过纸片,目光从纸上扫过,满目错愕。
李泰正暗自琢磨苏木那边递来了什么消息能叫自家主子如此惊诧,容玘已抬脚出了书房,一壁吩咐道:“赶紧备上马车,孤要出门。”
李泰得了命令,待准备妥当,便吩咐车夫驾着马车一路疾行。
楚明熙几人坐的马车停下时,惠昭还以为他们又到了驿馆,骑在马上的叶林半眯起眼,见容玘和李泰竟从京城一路追到此处,松开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
楚明熙和石竹隐隐觉着时辰不对,才要撩起车帘朝外张望,便听见车外传来叶林的声音:“叶某见过殿下。”
坐在车里的石竹和忍冬面面相觑。
楚明熙咬住下唇,拨开车帘跳下马车,一抬眼,就对上容玘投来的视线。
目光交汇,容玘嘴角勾起,无奈地笑了一下。
叶林等人自是明白容玘是为了楚明熙专程赶来,忙退至一旁,让楚明熙和容玘单独说话。
容玘望着楚明熙,眼眸深沉,低低叹了口气:“明熙,你可否听我一句劝,用下陆神医给的那药么?”
从苏木那边得知消息后,他只觉得无力而颓败,哪怕亲自赶来了此处,他也无十足的把握能说服楚明熙。
“殿下是因为觉得亏欠民女么?”
容玘端详她平静的面容,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他对她的感情,绝非亏欠那么简单。
他欣赏她、心悦她,除却这些,他对她亦有信任、疼惜和愧疚。
他对她的感情浓烈而复杂,叫他如何说得明白?
“殿下不必觉着亏欠民女,当初是民女自己一时糊涂,不该只身一人上山犯险,但此事跟殿下无关,殿下不必再为民女做什么。”
他定定地望着她。
他深信她说的都是她的真心话。
偏偏她越是这般说,越让他心中揪痛难言。
从前她那样在乎他,他却将她对他的情意毁得一干二净。等他察觉到自己心悦她,一切早已为时已晚。
他只想自己能变得好一点,不敢奢求能再次让她钟意他,好歹能让她对他产生一点点的信任,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今他才发现,她不是不再在意他,她甚至都谈不上怨他恨他。
不怨不恨。
不是对他心灰意冷到了极致,她何至于会有这样的反应?
“民女还要赶路,和殿下就此别过。”
见她要走,容玘把心一横,上前走近了两步:“明熙,不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女儿,惠昭她也担心你,你去山上好好治病,好么?”
不得不说,容玘的这番劝说,字字说在了楚明熙的心上。
她可以不在意他,却不可能不在乎惠昭,她不想惠昭为了她的病担忧。
怕黑的毛病虽不致死,却也给她带来了诸多的不便,而今有一位医术了得的神医愿意为她治病,又为何拒绝医治?
先前拒绝陆神医的医治,说到底也只是为了不想欠容玘任何人情。
楚明熙回视着他。
随之而来是长久的沉默。
容玘的心高高悬起。
静默良久,她才颔首回道:“好,民女会去山上治病。”
心上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见她终是想通了,容玘稍稍松了口气,才高兴了一下,下一刻便听到她的声音响起,“无论民女的病最后能否治好,民女都欠殿下一个人情。从今往后,殿下也无需再认为亏欠民女。”
容玘眸中的光瞬间黯然下来。
她话中的意思他岂会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