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玘看着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心里委实有点不好受。
每回一想到明熙如今成了旁人的妻子,夜夜躺在那男人的怀里,他胸口就疼得厉害,仿若有人在他的心口上一下下地捅刀子。
可对明熙,他又实在怨不起来。
换作谁是明熙,大抵都宁愿嫁给那个男人的罢。
他留意过叶林,那人是真心待明熙好。明熙跟着那男人,比跟着他幸福多了。
他还记得从前住在南边的时候,明熙特别爱笑,她一笑,眉眼就会跟着弯起,他知她那时候心里是欢喜的。
和他在江州重逢,她几乎从未笑过。
江州的疫情固然是一部分缘由,而另一个缘故,大概就是因为见了他。
早在回京没多久的时候,她便很少再笑,时常还会躲在她的屋子里默默垂泪。
让她痛苦的根源便是他。
而今有她夫君和女儿陪伴在侧,她总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她单纯坦率,他知她是真的心里高兴才会如此。
他该替她感到放心的。
她嫁了个良人,总比跟着他要好。
理智上他这样劝自己,可理智和情感,从来就不是同一码事。
他从未如此放不下一个人,明知她不愿见她,还总
是死皮赖脸地主动往她跟前凑。而今知晓她已嫁了人,他仍是对她牵肠挂肚,该做的正事却丢在一旁不去做,偷偷摸摸地看着她跟她的家人进进出出。
第56章第伍拾陆章惠昭
容玘自认做得隐秘,也的确没让楚明熙和石竹她们瞧出什么不对劲来,唯有叶林察觉到了异常。
回湖州前,叶林有几年一直在外四处游历,因着这个缘故,他比旁人的感知都要敏锐许多。
前些日子他便隐隐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他进出仁安堂,只是那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从未让他瞧见分毫,是以他只疑心有人在盯梢他,却不知那人是何人。
这两日才消停些,回了家后又开始隐隐有种被人暗中窥探的感觉。
那人应当就躲在附近,倒是没感觉到那人有何恶意。不过无缘无故被人盯着,他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
家里都是女人,怕吓着她们,叶林便没跟她们提起此事,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每日照旧去仁安堂坐诊,找了个由头劝明熙留在家中照看惠昭。
直到今日早晨,他带着楚明熙、石竹和惠昭一道去郊外放风筝,那人一时躲闪不及,让他瞥见了半张侧脸。
虽只是一瞬,他仍是瞧得分明,那人就是太子殿下容玘。
惊讶过后,他又觉着其实也并不算奇怪。
那日殿下登门拜访,明熙并不曾跟殿下多言,除非殿下自己去寻人打听,否则就当时的情形来看,难保殿下不会将他和明熙还有惠昭误认作是一家人。
殿下以为他是明熙的夫君,也就难怪殿下会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了。
从前明熙心里唯有殿下,殿下却不知珍惜,而今明熙放下了,殿下骤然回首,方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男人往往都有劣根性,太子殿下似乎也不比旁的男人强多少。
就是叶林还不确定殿下会如此,究竟是因为心悦明熙,还是只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
***
惠昭跟住在隔壁的卿姐儿关系亲厚,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每日总凑在一处玩耍。楚明熙知道惠昭就在隔壁,且卿姐儿一家都是老实人,便也不愿拘着惠昭,放心地由着她去玩,每日惠昭出门前,她还总会在惠昭的手心里塞一把零嘴,叮嘱她不要忘了分一些零嘴给卿姐儿吃。
这日两个孩子在屋里玩过七巧板后,见天气晴朗,觉着待在屋里太闷,便又走到宅门外,在巷子里踢毽子。
惠昭素来体弱,玩起七巧板来比卿姐儿厉害得多,踢毽子就远远不如卿姐儿,方才她输了,这会儿便在一旁看着卿姐儿踢毽子。
毽子飞起又落下,也不知卿姐儿是怎么玩的,毽子总能稳稳当当地落在卿姐儿的脚上。
她心生羡慕,托腮坐在台阶上,嘴里含着一块今早出门时楚明熙塞给她的饴糖。
正数着数,身侧坐下一个人,她侧过脸,仰起头看着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男人。
此人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此人是谁,她又实在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