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9月。
这是一封工作介绍信。
‘兹介绍余凤敏、杜思苦等二位同志前往你单位联系工作,请予接洽。’
机修厂招工处的李主任瞧完信,抬头瞧着两人。两个年轻的姑娘,一个编着长长的麻花辫子,穿着单薄的旧衣,胳膊肘跟肩上都打着补丁。裤子也像是短了一截,添了别的布条又给加长了。
就这打扮,成分差不了。
另一个剪了齐耳的短发,穿着绿色军装衣,戴着雷锋帽,精神得很。
“谁是杜思苦,谁是余凤敏?”机修厂李主任问。
穿着旧衣扎着麻花辩的姑娘站了出来:“主任,我是杜思苦。”
“我是余凤敏。”短发头的姑娘笑说道。
她不自觉的就昂起了下巴,她爸是革委会的,这次来机修厂说是能安排行政的工作,不用进车间的。
想到这,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主任,您看看这个。”
“这是……”
革委会的介绍信!
李主任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你们两个,快坐快坐,”李主任笑着亲切得很,“我去给你们拿登记表过来,登了记,再去保卫科办两张进出证。”
李主任热络得很,还心疼的抓了两把茶叶,给杜思苦跟余凤敏泡了茶。
茶叶可是好东西。
“谢谢主任。”
本来,事情到了这,都挺顺利的。可惜,登记处的办事员出门了,房间上了锁,一时半会回不来,估计得明天才能办理了。
李主任只能带杜思苦两人先去保卫科办了进出证。
李主任领着两人往保卫科走去,“这登记表都在总务办,饭票粮票都归他们管,这样,明天你们早上过来,把这些都办了,再看安排哪个岗位。”
他主要是对着余凤敏说的,刚才他跟余凤敏聊的时候打听过了,余凤敏她爸是革委会的一个主任,权利还不小呢。
杜思苦跟在两人后面走,听着李主任说,也不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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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家属小区。
杜家今天热闹得很。
一早,出嫁多年的小姑就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来了,四十岁的人了,扑在老娘怀里,哭得快要断气了。
杜母烧茶的空档,侧着耳朵听了一会。
听明白了。
原本是高中老师的妹夫受了牵连,打成了黑五类,估摸着要去哪个偏僻的乡下地方吃苦改造去了。
杜母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从小娇惯着长大的小姑子是不可能跟过去受苦的。
也是。
四十多的人了,还成天打扮,跟个小姑娘似的,要不是日子过得太好,哪能养成这样的性子?
杜母在杜家当媳妇受的气,一半都是这小姑子闹的。
“好了,好了,我家阿敏受委屈了,这日子不好过,咱们不跟那姓郭的过了,回头我让你哥帮你把这事办了。”杜奶奶心疼小闺女。
现在是新社会了,过不下去还可以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