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会更惋惜,宁愿杀了他,也不愿他做了那为祸千载的妖孽。
沈应唇色青白地走到朱泰来面前,向他行了一礼。
“下官拜见大人。”
朱泰来颔首:“起身吧,或许往后我就受不起你的礼了。”
沈应闻言嘴唇抖了抖,他站起身来望了朱泰来好几眼,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大人为何要辞官?”
也不知是谁在背后示意,关于朱泰来辞官的消息在宫内传得飞快。
沈应看完朱泰来的信笺后才走出书艺局没多久,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心中亦有疑惑,霍祁当了七个月皇帝,内阁就掌了七个月的权,朝堂奏疏都是先经内阁批复再经霍祁阅览。
霍祁大概也就起个盖印的吉祥物作用。
这样强势的内阁,你要让沈应相信他的掌权者是个没有野心的人,沈应只会觉得可笑。
或许是以退为进?沈应猜测。
朱泰来笑了一声:“你定是在心里想老夫是不是在以退为进,想借辞官威逼圣上妥协。”
沈应被戳破心思也不尴尬,反而直直地盯着朱泰来问道。
“大人难道不是?”
他观察着朱泰来的脸,想要从首辅大人的神情中找到答案。
朱泰来对沈应的话嗤之以鼻,却没直接回答沈应的问题反而向沈应问起。
“想来你已经看过我的信笺,不知你对信上所载之事有何看法?”
沈应闻言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他咬紧牙关,平复了好一会儿呼吸方才向朱泰来回道。
“大人信上说,皇帝陛下以名利诱之,命举人冯骥收买大夫,欺骗举人梁彬其命不久矣,诱其应以鲜血进谏,平科举舞弊之乱象,才令其在会试放榜当日撞壁而亡。大人信中还附了回春堂大夫孟华的证言,看上去确实真实可信,但沈某必须得说一句……”
“我不信。”
沈应双眸直视朱泰来,眼中迸发出锋利的光芒。
“大人失算了,霍祁是什么人我还看得清楚,不至于蠢到中这种挑拨离间的奸计。”
“你说你看得清楚?”
朱泰来闻言低声笑起来:“我教了圣上这么多年,自他登基后却也越发看不明白他,你与他相识不过两年,却敢说自己看得清楚。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大人是什么意思?”沈应绷紧下巴。
“君心难测。永远别觉得自己能猜透皇帝的心,即便他是你的枕边人。”朱泰来叹息,“他不杀梁彬,梁彬却也是因他而死,还有无数条因本案而死的冤魂。”
“你可知刑部为了审这场科举舞弊案,抓了多少无辜之人?又严刑逼供了多少人?其中有多少是被屈打成招?又有多少挨不住重刑死于牢中?”
“……还是你在意的只有你的好友一个梁彬?”
沈应身子晃了晃,抬手撑住了旁边的锦屏才堪堪稳住身形。
就在朱泰来以为沈应终于无话可说,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时,沈应突然开口说道。
“若不下猛药,如何治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