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实用知识挤一挤还是有的,两耳一闭随他吧。
太傅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他不适合道德礼教,什么时候能放弃那些无谓的挣扎,走实用知识的正道呢。
今夜无云亦无月,只剩廖廖星子。两旁的落地宫灯早已为其主人点亮,散发着荧荧的暖光。
帝后对于这位的疼爱是实打实的,青宫的宫人明明最清楚不过这个事实,可看到帝后在细微之处的把控依旧会动容不已。
他们的殿下是千古第一幸福的殿下。
真是太好了。
拿这造价昂贵的落地宫灯来说,青宫的数量与样式可谓是胥王宫之最。
帝后并不认可苦难式教育,天黑了就应该点灯,而不是借着黑暗去培养那不知所谓的勇气。
勇气是由内向外自发产生的,而不是被外界压迫与恐惧共生的一时之勇。那样的勇气太过短暂而脆弱,虽然同样珍贵。
自殿下七岁搬来青宫到如今,明亮而温暖的灯光就一直伴在殿下左右,驱逐着夜晚的寒意与黑暗。
宫灯无处不在,就像是帝后的浓浓爱意,从未离开过殿下的身边。
赫岁望着灯光出神了片刻。
太傅走得匆忙,不知道有没有下属替他掌灯?不过侍卫长应该不会忘记提盏宫灯照亮太傅回府的路。
赫岁短叹了一声,或许她应该嘉赏太傅,毕竟这次算是最和谐的学习了。
赫岁想,没有人能比此时的她更深刻地认识到:她接受了一次最为纯粹的知识灌溉,无关立场。
就是不知道太傅会不会后悔来不及夹带私货这件事。
傍晚的风还是有些凉,赫岁接过了侍女手中的柔软大氅,真诚地希望太傅不会因此缺席下一次的授课。
赫岁沿着融融灯火回了青宫的住所。
一整天都没能去后宫与母后一起吃饭的这个事实再一次不幸上演。事实上自从她住进青宫,便极少去母后那里吃饭了。
一天下来,呆在母后身边的时间往往少之又少。
赫岁时常怀疑这是父皇的“阳谋”,但没有证据。
长大了就不能留宿后宫什么的,乍一听挺有道理的,但后宫那么大区域那么多,历来皇子皇女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府邸的…
爹对娘亲的占有欲还真是不可理喻。后来想通这一切的储君殿下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不知母后今天吃了什么。高频率学习致使赫岁很是想念后宫的美味饭菜。
既然今天中午没能去母后那里,不如明天一天都呆在母后身边吧。
年轻的储君愉悦地决定了自己的明日行程。
赫岁回到居所,她的滕臣已经在等待她了。
好像和上午有些不一样了,殿下望着走向她的滕臣。
滕臣似乎沐浴过,冷冽的雪后松柏香味幽幽传来——那是北地的特调,滕臣曾在北地任职时寄回京中过。
身材高大的男人卸下了那身带有粗犷硬挺气息的武将银甲,似乎连那一身冷硬也一并卸下了。他重新换上以前的墨蓝色群山暗纹常服,宽肩劲腰被服帖合身的常服展现得淋漓尽致,如同一座沉稳有型的磐石峰。
她的滕臣有些之前的影子了,赫岁客观评价道。
冷峻稳重,克制守正。
滕臣名岳,人如其名高大峻拔。朝夕相伴的滕臣往往不怎么说话,沉默寡言地跟在殿下身后,像一堵会移动的城墙。更贴切地说,像一面忠君护主的盾。
太岳其人凛若冰霜,硬朗的面部线条和优越的高大身材无一不在诉说他之前刀尖舔血的身份。
但殿下很是怜惜这位。
人们常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这句话在殿下面前根本行不通,无论有多少人私下争宠,殿下对这位的宠爱依旧不减半分。
真见了鬼了,这种石头到底有什么值得被殿下喜欢的呢?——来自不知名某人的妒声。
她的滕臣恪尽职守,就连解下大氅这种小事都不假他人。
赫岁盯着滕臣垂下的眼,他的睫如蝉翼般轻轻颤动,手上动作不停,大氅被他细致地叠起,似乎并没有交给她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