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又和洛与书浅蓝色的袍子互相映衬上了。
傅潭说“啧”了一声。
人们说他好看,也说洛与书好看,但是好看和好看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洛与书眉眼精致,气质却清冷。你瞧着他,就好像一尊冰雪雕琢出来的菩萨,高高在上,冷气四溢,不可亵渎,却又眉眼清透似琉璃,怕他融化,又怕他碎掉。
疏离却又脆弱的美。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明目张胆,洛与书很难不察觉。他缓缓睁开眼睛,刹那间眸中乍然划过的微光,在昏暗的夜里流离出别样的光彩,转瞬即逝,却漂亮地让人过目不忘。
傅潭说怔住目光。
“还不睡?”
傅潭说匆忙钻回被子里,试图掩饰自己偷窥被发现的尴尬,闷声先挑起话题:“那个,今天晚上的事,司天监不追究了?”
未经司天监同意擅入皇城,在皇城里使用了仙法,还带走了两只带有烙印的小妖……若不是洛与书赶来,重重罪名,够他们被抓去司天监,好好喝一壶的了。
还好还好,洛与书有个位至监正大人,还通情达理的哥哥。
洛与书轻呵一声:“你也知道你做得不对了?”
傅潭说咬唇,暗自腹诽,这不是废话,他要是硬气,还怕被追责吗。
不过到底是他理亏在先,遂服软道:“是是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听他语气,嘴上服软,恐怕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
洛与书不与他计较,傅鸣玉这人,活的说成死的,好的说成坏的,嘴里就吐不出几句真心。
“可是,洛与书,撞上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呢?”傅潭说趴在枕头上,一只手托着腮,“这些妖被卖进皇城,过了司天监的明路,司天监总得知道些什么吧?”
傅潭说明摆着把“要不去找你哥问问”写在脸上了。
“若是以往,司天监倒是严谨些。”洛与书思忖道,“但是近来花朝节将至,大批大批的妖人魔修涌入皇城,司天监应接不暇。今晚你救下的那些孩子,既然被刻下烙印,入城进司天监核查时,便是没有查出问题的。”
“说的也是。”道理浅显,傅潭说不是听不明白。他又看了一眼洛与书,不知是不是夜色渲染,洛与书面目格外平静。
夜深了,屋里没有亮灯,一片漆黑。万籁俱寂里,两个人的声音仿佛都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地可以听见声线里的颤音。
二人这般不吵不闹有问有答说着话,蓦然给傅潭说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多年的老夫老妻,白日里各忙各的,夜里躺在榻上,才有空低声商议家里的各种杂事。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又被傅潭说及时准确狠狠掐灭。
他揉揉捏捏自己的脸,平静情绪:“你不问,我为什么会认识妖族么?”
“妖族?”洛与书顿了顿,“那只,去过你房间的紫色秃鸟?”
傅潭说眨眨眼睛:“原来你知道。”
“知道。”洛与书从小榻上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你的私事,我不必事事都过问。”
随着他起身,傅潭说视线跟着上移,微微仰起了脑袋,面露讶异:“私下与妖族接触,不是违反了蓬丘的门规?”
这洛与书也不追究?
洛与书侧首看过来,亦是讶异:“原来你也知道,蓬丘还有门规这种东西?”
在蓬丘时视门规于无物,现在下了山,倒还惦记起门规来了。
傅潭说脸微微发烫,垂下脑袋。
这人,怎么还阴阳怪气。
洛与书轻笑一声:“怎么,不罚你,你还挺过意不去?”
那倒没有。傅潭说心里嘀咕。就是洛与书有点反常,让他心里不踏实罢了。
不过好在,洛与书既然有心思阴阳他,就说明他不在意傅潭说和妖族相交的事情。这倒是让傅潭说松一口气。
“你元神可以一直出窍的么?”傅潭说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躺。
乌发顺着床沿倾泻而下,视线里的洛与书便颠倒了过来,他好奇,“我什么时候也能做到元神离体?”
洛与书扯了扯嘴角,难免想到傅潭说那不上不下半吊子的修为,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傅潭说懒懒怠怠的:“算啦,现在也挺好,元神离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洛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