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辞直视肥腻的世子爷,不卑不亢:“皇城根下,当街行凶,这位仁兄,你眼里可有王法?”
世子未开口,身边的忠犬已然发话:“大胆,我们国公府世子爷教训自家的奴婢,轮得到你说话。”
“奴婢?”赵秋辞扫了眼世子身后,被绳子捆起来的遍体鳞伤少年,轻笑一声,“妖人就算犯了事,也应该交给司天监,而并非世子一人可以处置的吧?”
一听妖人二字,世子脸色微变,继而冷哼一声:“妖人又如何,我国公府买进门的,就是我国公府的奴婢,本世子想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他一甩鞭子,指向傅潭说身后的少年:“还愣着做什么,把那小崽子给我抓回来,今天晚上把这几个胆敢逃跑的,皮剥了,煲汤喝。”
他的人还未动,只听一声怒喝。方才被他捉住捆起来的少年暴起,挣脱了绳索,纤细的手臂膨胀数倍,一掌就将身旁押着他的世子护卫击飞出去。
他的眼睛红的要滴血,充血的黑色经脉从皮肤上浮现出来,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开。而他脖颈处的青色法印,越来越重,忽明忽暗。
他强行冲破法印,而法印也在压制和侵蚀着他的身体,黑红色的血大股大股从他嘴角渗出来,他踉踉跄跄走向同样被捆着的小姑娘,喘息声沉重,指甲割开绳索,将人护在怀里。
“妹妹……”
他不想杀人的,他只是想保护他的妹妹。
这一变故转移了世子的注意,世子脸色沉下来,他既然敢圈养妖人,手里总得有几件得用的东西。
“保护世子,快,保护世子!”
他的走狗们纷纷拿出武器,每一件都是有品阶的法器,他们人多势众,谨慎地向发狂的少年围攻过去。
旁观的楚轩河惊奇:“寻常凡人,怎么有这么多法器?”
“有人买,自然就有人卖了。”赵秋辞沉吟,余光一瞥,方才躲在傅潭说身后,哀求他的少年,已经趁乱跑了。
傅潭说倒是没在意,他还在思忖,方才少年口中的殿下是何人。然而,当他看到空中一闪而过的紫色,和从天而降的紫衣少年时,他蓦然就顿悟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傅潭说的妖人朋友,闻人戮休。
闻人戮休抬手便掀翻了一众狗腿子,少年单薄清秀的面孔含着愠怒:“你们一群人欺负两个孩子,怎么好意思的。”
掌心的妖力旋风似的汇聚,方圆百米的市民百姓们惊呼“有妖人行凶”,仓皇而逃。狂风呼啸,离得近的摊子已然被掀翻,尘土乱飞,世子众人僵在原地,完全没有料到,皇城内居然会出现大妖。
糟了。傅潭说瞳仁骤缩,脚尖轻跃,两步奔至闻人戮休面前,一把攥住了闻人戮休的手腕,制止了他行凶。
傅潭说低声:“不要命了?”
闻人戮休侧首,在瞧到傅潭说的刹那怔住:“仙,仙人哥哥?”
然而他来不及收回全部已经释放的妖力,磅礴的妖力环绕在傅潭说周身,强大的压迫力挤压着人的五脏六腑。傅潭说不得不动用法术,澎湃的灵力自指尖输出,蓝与紫色交相辉映,碰撞出巨大的光团,将二人笼罩其中。
傅潭说咬着牙,硬是帮着闻人戮休将周身刀子一般凌迟四泄的妖力压了下去。
“司天监马上来了,你快点走。”傅潭说低声嘱咐,“放心,那两个孩子交给我。”
言简意赅,饶是闻人戮休再迟钝此刻也反应过来,傅潭说是为了他好。
他咬咬下唇,道了句“多谢”,便化作那只熟悉的紫雀儿,光幕散去,他便也一同消失在了空中。
傅潭说落地,去看那妖族少年的伤势。
司天监的法印也不是吃素的,纵然少年一时冲破法印使用了妖力,可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哥哥,哥哥……”
小姑娘抱着倒地不起的哥哥痛哭,青色的条纹爬上少年的臂膀,脖颈,甚至脸颊,密密麻麻,他痛苦地与法印对抗,模样可怖。
傅潭说侧首看向赵秋辞三人,歉意笑笑:“不好意思啊,司天监怕是要来抓我了,你们三个先避一避。”
“避什么。”赵秋辞三人上前来,这么大的响动,司天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傅潭说方才动用法术,四人便藏不住了,索性不再遮掩。
双双早就可怜两个半大少年了,自纳戒里翻找能给小姑娘蔽体的衣服,楚轩河帮着给少年伤口上药。
“何人在闹市放肆!”
身着深蓝色绣金圆领长袍,锦带收腰的一行人御剑而来,每人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上皆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一行人呈三角之势,公事公办,严明执法,剑尖直指傅潭说四人。
这是傅潭说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司天监,虽是朝廷的机构,可也算纪律严明,论排场,并不输各大仙门。
为首的领队头戴黑色冠帽,不苟言笑,周正威严,视线冷冷地落在傅潭说几人身上。甚至并不开口询问缘由,直接抬手下令:“拿下。”
傅潭说:“???”
队伍倒是严整,就是这也太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