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监控当然查了。目前已知的情报是沈先生一路走到了这附近的商业街,之后的监控就不在我们管辖范围内,我已经喊人联系那片路段的负责人,但是今天是跨年,对方目前还没有给回信,我刚刚已经联系了余管事……”
于是池奕珩转身走向电梯间。
“通知余伯不要派多余的人。我自己去找。”
“可是少主……”
“人太多只会吓到他。”
“你们两个也别跟,在商业街外面待命。”
池奕珩一旦做出决定就连一秒都不愿意耽搁,很快挥手遣散身后两名身材高大壮硕的男人,得到恭敬答复的同时,电梯门刚好合上最后一道缝。
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池奕珩出了医院就匆匆往商业街赶。
他一向是个连自己的生日都不会主动去记的性格,对于跨年夜一类的日子自然毫无敏感度可言,于他而言只要日程安排妥当,每天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但是对沈陌遥来说,已经在医院里呆了这么久,甚至快要到新的一年却仍然被困在病房里,心里肯定难免产生一些烦闷的情绪。
而他是一个很能忍,又不太会主动开口表达诉求的人……倒不如说连好好活着都是自己一路要挟着算计得来的承诺,又怎么能要求他面面俱到般表述清楚想要单独出去的想法,还能乖乖等到他们的同意再行动。
又或者说,他是决定直接就这样离开……?
池奕珩摇摇头,把这样令他不安的想法试图甩到脑后。
商业街这会儿飘了一点雪,里面已经没有开着的店,池奕珩到的时候一个穿着军大衣的老叔正巧在给自家店铺大门上锁,胳膊里夹着几张老唱片,于是他立刻走上前。
“店长,请问你今天是否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来过?”
“嗯?”
“比我矮这么些,黑头发,很瘦,睫毛很长。”
老叔吊着一根烟抬头看了一眼他比划的高度。
“午休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来过,很白很瘦,应该差不多是这么高,别的倒没注意。”
“知道他往哪儿去了吗?”
“哦,我介绍他去看了咱们这儿的社区音乐会,不过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了有一阵了……诶,咋跑这么快啊,下雪了小心路滑噢!”
池奕珩往海报上示意的公园跑,寒风凛冽在脸上刮得有些疼,他却不在乎,一路飞奔到那个小公园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身穿黑色羽绒服的人从里面晃晃悠悠,很慢地一步步走出来。
“沈陌遥!”
池奕珩的心颤巍巍在胸腔里抖了两下,他没有多想就下意识喊出那人大名,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就要把人搂在怀里,却忽然意识到以他们目前的关系,自己并没有拥人入怀的正当理由,手臂只好不自然地在他背后虚虚环了一下,旋即收手,改为扶住他的肩膀。
“你怎么来了。”
沈陌遥有些困惑,他闻到熟悉的木质香味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正是那位Y先生,他有些诧异,感觉被他虚虚搂了一下以后心口又跳得有些快,于是他往后站了两步伸手在胸口揉按。
好像每次这位Y先生在的时候他的身体总会变得尤为娇弱,他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却无可避免地察觉在Y先生出现后,自己一直紧绷着的那口气好像忽然流泻了个干净,先前只是隐约的眩晕感被瞬间放大,他偏过头咳得停不下来,一时间站都有些站不稳。
“你还好吗?”
池奕珩伸手去探他的颈侧,一片滚烫,心道这人果然又起了烧,心下无奈的同时,看到他摘了口罩后消瘦脸颊上明显的红晕,又再也不忍心对他说哪怕一点重话。
“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他柔声问着,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戴在他的脖子上,系了一个很漂亮又不漏风的结。
沈陌遥任由他摆弄着,却不说话,只是固执地摇头。
池奕珩对他的反应一点不意外,在他那天实在没忍住胃里的不适而吐了一小碗鸡蛋羹后,他就充分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个特别能忍又总习惯于逞强的性格,所以他当然没有信,而是具体了一些再次询问。
“是不是发晕,想吐?”
“……”
还是摇头。
池奕珩叹了口气,看到他站着直打晃的身形,索性直接上手揽住他,半强迫似的让他能靠着一点自己的肩膀借力,那人没有推拒的力气,半张脸乖顺地贴近,滚烫鼻息喷洒在他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