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是多么不堪的人一样,这感觉和七年前被抛弃时一模一样。
他不想重温那样的感受。
钟思量的确约他今晚吃饭,还计划饭后转场去高以围的酒吧喝点酒。他有过短暂的思量,顶多一分钟,就决定不再出门。
气话在脱口而出时就没了实质价值,他自然也无需贯彻到底,便一直留在书房里写此次出行国外的心得和所获。
关于心脏外科,人类还需要跨过的槛还太多。
沈今延没理会她的服软,神色冷淡。他拨开她的手指,“生病就好好歇着。”
看得出来他还是有点生气的。
白荔欲言又止。
他已经自沙发前离开,绕过茶几到储物室,进去拿了医药箱。
医生的家里当然常备一个急救医药箱,里面什么常见药都有,退烧药,止痛片,绷带,碘伏,棉签等等。
沈今延摁破一板药的薄箔纸,清脆的响声。白荔有点发哑的声音续在后面,“你一直在家,却没到卧室里来吗?”
他没抬眼,取出一粒退烧药,“你以为你身上的毯子是谁给你盖的?”
他当然去过卧室。
只不过他去的时候,她睡得正酣。
沈今延当时差点被气笑,两人吵架后,他烦得要命,写东西完全不能专心,投入到心流状态。
她倒好,她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睡得香。
他一边在心里骂她没良心,一边拿来薄毯,小心翼翼地替她盖在身上。
睡觉怎么不去床上睡。
“啊,我说呢。”白荔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在睡着之前,身上是没有那条薄绒毛毯的。
沈今延沉默着,把药塞进她的唇间,又端过茶几上的水杯喂她喝水。
白荔很配合地坐起来,靠在他的怀里小口喝水。
吃完药,他作势要抽身。
白荔像个无赖,靠着他,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还是不说话。
发烧时感觉到呼吸是灼热的,那样的热一路烧到心肺,让白荔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难耐。
她在等他的回答。
也不知过去多久,沈今延终于舍得开口。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嗓音低凉,带着一丝克制后的不悦,“想原谅你,但又觉得不甘心。”
她回过头,看见他线条清晰的下颌,“什么?”
沈今延态度早就没有最开始的强硬,但神色依旧有些疏淡,“今天这样轻易原谅你,下次你还敢说早上那种话出来。”
而他真的不愿意再听。
心脏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绵绵不绝。
白荔咳嗽两声,学影视剧中发誓的手势,竖着三根手指,“今延我发誓,我再也不说了,要是再说你就再也不理我。”
“你想得美。”沈今延对她的誓言很不满意,“想找一个正当离开我的理由?你想都别想。”
“……”
看来发誓的效果不怎么好。
但是白荔心里明白,沈今延这是已经原谅她了。
厨房岛台在她的眼角余光里,岛台台阶上的绿色防滑垫很醒目。
“那个是你今天铺的吗?”她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