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必安哈哈大笑,心想可真有意思,扭头又对着轻莺说:“我这儿倒是有不少消食化积的山楂,但是没有糖浆啊,恐怕会很酸,吃不得吃不得。”
“要不你再想想其他的,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不一定是吃的,万事万物都行。”
轻莺左顾右盼,神色不定,视线在触及裴少疏的时候微微一顿,方才惧怕银针的恐惧瞬间消除大半。
最后她吞吞吐吐说:“奴婢……喜欢大人。”
话音落地,裴少疏倏然抬眸。
说完以后,三人皆是一愣。
轻莺后知后觉意识到此话颇为僭越,不由得急得眼瞳轻晃,似乎想要说句什么解释。
反观裴少疏比她稍微冷静些,只是用浩色缥缈的眸光深深注视她一眼,旋即不动声色挪开视线,没有训斥,亦无反驳。
风中的苦涩药香似乎淡了不少味道,吹乱二人发丝。
唯有燕必安愣神过后,噌的一下兴奋起来,搓着手一脸贼笑,乐呵呵看热闹不嫌事大:“喜欢大人,喜欢哪个大人?”
轻莺倏地红了脸,不愿再开口。
燕必安朝裴少疏招手:“人家小娘子都说喜欢你了,你还傻站在那里,快过来安抚一下她,我来施针。”
轻莺这会儿正尴尬着,哪里敢让裴少疏安抚自己,一时急得连自己怕针都抛之脑后,连忙说:“没事的燕太医,你扎针吧,我不怕……”
“不要试图欺骗大夫,怕不怕我还能看不出来?”
燕必安懒洋洋吐出一口气,从针灸袋中再度掏出银针,将针一字排开,轻莺顿时颤栗不已,把脑袋埋低,视线盯着地上团团转的小黑猫,试图忽悠自己根本不可怕。
皙白干净的指尖微微蜷缩,控制不住地心慌紧张。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这时忽然有一双手轻轻覆盖在她眼前,遮住大半视线。
男人的手微凉,浅淡的青竹香让轻莺莫名心安,焦躁的心如同浸润春水当中,霎时融化。
渐渐的,她放缓呼吸。
裴少疏垂眸,瞧见少女乌黑的发顶,掌心的眼睫毫无规律地颤动,像是羽毛轻轻划过,酥酥麻麻,痒意顺着手掌扩散。
脸庞透着脆弱的莹白,好似下一刻就会碎掉。
“别怕。”
一针落在耳后,轻莺顿时冷汗直流,哆哆嗦嗦强撑着没有挣扎,另一只手下意识揪住了裴少疏的衣裳袖口,低声喘着气。
这几个穴位不算疼,不至于到无法忍受的地步,燕必安观察着轻莺,推测出对方大概不是真的疼,只是过度恐慌。
出现这种状况,只能是以前经历过过疼的扎针,所以才会有如此过激的表现。
燕必安见状道:“痛的话可以找东西含着。”
轻莺缓慢摇头。
语落迅速在耳后扎下两针。
迷糊之间,轻莺想,原来听觉是痛的。
还剩最后三针,需要扎在额头,此处穴道会更痛一点,燕必安朝裴少疏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
裴少疏忽然淡淡开口:“轻莺。”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轻莺下意识张开嘴巴回应,刹那,白皙细腻的如玉手腕抵在了她嘴唇前,与此同时一针落下,她下意识想喊痛,并且嘴巴不受控制咬了下去——
微凉的触感含进口中,用力咬过以后轻莺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裴相居然让自己咬他的手腕止痛!
震惊的轻莺甚至连疼痛都已经感受不到,燕必安趁机麻利地又扎下两针,
第一回施针完毕。
很顺利,病人没有四处乱窜。
轻莺整个人都傻了,呆呆望着裴相洁白的手腕,上面多出一个刺眼的牙印,似乎很深。
“大人……你、你怎么……”她舌头打结。
裴少疏施施然收回手,拂落衣袖,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燕必安立马把多余的银针收回针袋,笑得一派得意:“怎么样,也没那么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