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蕴颔首应下,她今日出来的本意也是如此,前些时日有父亲守着,她几乎连大门都出不得,现在有了机会,自是要去工坊看一眼。
工坊位于京郊的一处庄子里,离京城不算太远,但马车也需要大半个时辰。
宋蕴将工坊的筹办交给了夏家兄妹以及莫绫,恰巧三人身份特殊,不便常行走在外,她索性将庄子买下来,打算来年养成花田。
马车刚驶进村子里,一个假小子便跑了出来,身后跟着夏家兄妹。
“怎么还是男装打扮?”宋蕴打量着又拔高一截的莫绫,很是欣慰,“新年给你做的衣裳呢?我看啊,你是又要长个子了。”
莫绫嘿嘿直笑,忍不住偷偷对宋蕴说道:“姑娘,你还别提,这瘸子治好了拳脚还挺厉害,能撑得住我七八个回合。”
宋蕴扶额,委婉提醒道:“他妹妹是忠王府的侧妃,极受宠,真把人打坏了,可有你的苦头吃。”
莫绫轻哼一声:“他可不敢告状!”
宋蕴看向夏金山,见他脸上并无异样,才悄然松了口气。
莫绫带着宋蕴在工坊转了一圈,刚建好的工坊里满是寒气,虽有火盆烧着,却也难掩清寒。
“工坊建的不错,过了农忙就开始招工吧,”宋蕴笑着安排下去,“兹阳那边的工坊可以留着,但人手得过来些,若能寻到几个手艺不错的调香师傅,自是更好。”
她开香思坊的本意,是想让自己调出的香气盈满人间,但随着香思坊的规模不断扩大,与千丝坊的合作持续加深,香思坊已不再属于她自己。
香思坊中有他们每一个人的心血,而她需要做的,就是把握航向,保护好这艘大船。
会试结束时,已是二月十八。
走出贡院的宋柏轩身体很疲惫,精神却不错。
“老师,这边!”
卫辞熟稔的在人群中找到宋柏轩,上前接过他的考篮。
宋柏轩迫不及待的问道:“家中一切都好?”
卫辞:“都好,今天人多,我没敢让娘子出来,她正在家中等着您呢。”
宋柏轩松了口气,催着卫辞往家中赶,亲眼见到宋蕴完好无损的倚在贵妃榻上看话本,他悬着的心才渐渐安稳。
会试过后,举子们仍大多停留在京城,等待放榜。
宋柏轩费了些功夫才找到金安府的举子,其中还有几位恰好在盛阳书院念过书,得知他们一切尚好,并未因去岁受惊而影响春闱时,他才稍稍安心。
去岁入京时,范老便交给他一个任务,直至春闱过后,宋柏轩才腾出空来。
范老已不满足只金安府一家的盛阳书院,想要在京城再开一家书院。
此事范老不愿声张,才让他私下联络举子,寻求有志之士加入,一起筹办京城的盛阳书院,可在会面之后,宋柏轩才意识到这件事有多难。
金安府十几名举子,竟无一人愿加入。
宋柏轩不愿强求,但在回程,脸上仍是难掩失落。
“父亲这是……”宋蕴迟疑着看向卫辞,继而又问,“会试可放榜了?”
卫辞摇摇头,道:“还没有,不过听说也快了,今年天气不好,有许多举子没赶上,放榜应当会早上两日。”
离放榜的日期越来越近,卫辞往外跑的次数也愈发勤快,但他还没等来会试放榜,便先听到了会试舞弊的传闻。
相印证的,是一队队官兵从大理寺出来,涌向京城的各个角落。
不到盏茶时间,舞弊的传闻遍布大街小巷,百姓们对此议论纷纷:
“听说是有考题泄露了,十几个人的答卷几乎一模一样,今年上场的举子怕是白跑一趟……”
“会试舞弊?我看他们是不想活了。”
“是啊,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放着正道不走,偏偏用些腌臜手段,呸!”
“那泄露考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合该拉到午门砍上几千刀……”
卫辞憨笑着凑过去,打听道:“真有人敢在会试上舞弊?不知哪个府城的举子,竟这般猖狂!”
“还有哪个府城?当然是金安府!前阵子有家盛阳书院就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又胆敢在会试舞弊,真是吃饱了撑的……”
金安府!!!
卫辞心中一跳,不知怎么有些不安,匆匆忙忙往家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