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酒下了肚,出了暗自担忧,什么也劝不了。
他每日跟在公子身边,除了公子进皇宫的时候,其余事情他都清楚。
这次却怎么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了。
贺宴舟端端坐在那里,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还只当他在那儿品茶呢。
“公子,少喝些吧。”
贺宴舟捏着拳放在桌子上,看向怀玉:“怀玉,你说我跟她,可能吗?”
怀玉哆嗦着嘴唇,有些不解:“公子,你说的是谁?”
“秦相宜。”
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是他第一次用这个名字来指代她,每一个音节出口时,舌尖与齿根交会,他细细地体会着,是一种黏稠又隐晦的感觉。
他抿紧了唇,怀玉却坐不住了。
“公子说的可是秦家那位姑奶奶,公子莫不是疯了……”
贺宴舟垂眸,扯起嘴角苦笑了一声:“我没疯,我清醒着呢,我要是真的疯了,今天就不会帮着王庭阳去看宅子。”
话说完,又是一杯酒液下了肚。
怀玉这下知道了,公子今晚喝的这顿酒,为的不是纠结什么,而是为了释怀。
他又耷拉着眉眼坐下,叹了声气:“起码温一温再喝吧,公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月间了。”
十月了,青京城里夜晚的风大,呼咧咧地往人衣领里钻,偏他还一杯一杯地喝着冷冽的酒。
像这样不爱惜身体的事情,对于贺家的这位长孙来说,是出格的举动。
贺宴舟望着对面那座宅子,他的眼眸处盖下深重的睫羽,宅子的大门后便是一带翠嶂,随后是引水入渠的庭园。
“亭台楼阁、轩榭廊舫……种下翠竹、红梅、芭蕉、海棠……”贺宴舟的目光随之移动着,“她定会喜欢。”
怀玉皱着一张脸,听得呆了,喃喃道:“竟不知公子如今对园林景观也颇有研究了。”
“怀玉,你去将它买下来。”
怀玉愣了愣,头往前伸了伸:“公子,你说什么?”
贺宴舟道:“你去找东家,把那座宅子买下来,别说是我的吩咐。”
怀玉道:“买座宅子倒是没什么,可那不是庭阳先生看中的成婚要用的吗?公子你给它买了做什么。”
贺宴舟看着他,叹了声气:“怀玉,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怀玉垂下头,公子要买宅子,这的确不是他该管的事,可要论公子是为何要买,他可不敢不上点心。
这事要真闹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公子今日喝醉了,明日再说吧。”
公子是有分寸的人,清醒后想必不会再想做这样的事。
贺宴舟一直盯着他,怀玉顶着那道目光僵持了许久,公子认真起来的样子,真是不容忍拒绝。
怀玉一下子泄了气:“不是吧公子……”
贺宴舟伸出手扣了扣桌面:“现在就去。”
怀玉揣着银票走了,贺宴舟伸手扶额抵在桌面上,眼底满是怅然,若是有什么不认识的人见了他,只怕当他又是一个酗酒的失意青年。
也不知困住他的是功名,还是钱财。
“哟,这不是贺大人吗?啧啧,想不到你风光无两的贺宴舟也有如此失意的时候。”
贺宴舟浸在眼底的神情瞬间隐起来,将手放下,恢复了他督察院贺御史的严谨端肃,冷眼扫向来人,朱遇清带着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全部围绕到了贺宴舟身边。
贺宴舟厉眸看向朱遇清,并未开口说话。
朱遇清在他对面坐下,拎起他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
“不就是昨天挨了一顿板子嘛,你至于这样。”
贺家向来清贵,贺宴舟又是在全族长老的培养下长大的,自尊心强点也是应该的,朱遇清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