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河刚吃完,正在屋里收拾东西,道:“你自己去吧。”
赵大海见他床上放着两个包袱,一个装着日常用的东西,另一个装着步云邪平时穿的衣裳。他道:“你拿二师兄的衣服干什么?”
段星河嗖地给包袱打了个结,道:“好几天没见他了,我去给他送点东西。”
送东西其实都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见见人。赵大海道:“我也去。”
段星河道:“你留下照顾伏顺吧,他不是还没好么?”
赵大海喔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操心地说:“那你让他保重身体啊,千万别被传染了!”
段星河把两个包袱背在肩上,手里提着一包从客栈买的枣花酥,道:“知道了。”
他下了楼,打算往城南去。大街上空荡荡的,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人朝这边走了过来。那人头上戴着个竹斗笠遮阳,马尾从头顶露出来,暗红色的发带在风里轻轻飘荡。
段星河睁大了眼,没想到自己还没去看他,步云邪居然自己回来了。他快步迎了上去,道:“阿云!”
步云邪也没想到正好遇上了他,顿时露出了笑容,两人用力拥抱了一下。步云邪见他大包小包的,道:“你这是干嘛?”
“我正要去看你呢,”段星河激动道,“你走了都十三天了,瓜皮很担心你啊!”
步云邪笑了,道:“它又不会说话,你怎么知道它担心我?”
段星河道:“它都不怎么吃饭了,一天到晚找你。有点动静就竖着耳朵听,不是担心你是什么。”
这人就是嘴硬,非得赖在崽子身上。步云邪扬起嘴角,道:“那是它让你来找我的?”
段星河道:“那倒也不是。就是……我也挺想你的。”
他们看着彼此,小半个月没见,两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还好都没生病。段星河说实话道:“我怕你被传染,好几天没睡着觉了。”
步云邪道:“我没事,这不好好的么。”
两人一起往回走,段星河道:“你偷跑出来的,不回去了?”
步云邪啧了一声,道:“你是不是盼着我让人开了?”
段星河哈哈一笑,道:“没有,这不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吗。”
回到客栈,段星河放下了包袱,步云邪也进了屋。墨墨本来窝在屋角打瞌睡,忽然鼻子动了动,闻见了步云邪的气味。它睁开了眼,步云邪笑吟吟地看着它,张开双臂道:“我回来了。”
“叽啾——!”
墨墨激动地飞过去,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步云邪抱着儿子,长舒了一口气道:“想我了是吧,我也想你了。”
他抱着墨墨在桌边坐下了,轻轻地摸着它的背,充满了治愈感。现在疫情这么严重,进了隔离点的人都很难出来了。段星河倒了杯水给他,道:“说真的,你怎么能出来的?”
步云邪捻着茶杯道:“有差事要办,需要你帮忙。”
段星河道:“什么事?”
步云邪凑过来,低低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段星河睁大了眼,道:“传染源还在外头?难怪这么久了,一直还有人被传染。”
步云邪嗯了一声,道:“糖人张说他家在城东豆腐店旁边,我等会儿去找那孩子,你来不来?”
这是大事,义不容辞。段星河道:“我当然去。再叫上大海吧,人多好办事。”
步云邪道:“好,我先歇一会儿,等天黑了咱们就动身。”
酉时初,外头天色昏黄了。两人和赵大海从客栈出来,往城东去了。街上的人稀稀落落的,街上的铺子基本上都关门了。不得已出来买菜的人脸上也蒙着白布,走路急匆匆的,生怕被传染了。
他们找到了城东的豆腐店,再往前走不远,便是糖人张家的宅院了。黑色的大门上贴着两张门神的年画,被风吹雨淋的已经褪色了。门上钉着木板,上头贴着官府的封条:“此地疫情严重,暂时封锁,切勿进入。”
封条没被破坏,段星河绕着院子转了一圈,见没有后门,如果不从大门走就没有别的入口了。赵大海道:“怎么办?”
段星河道:“你们等一下,我进去看看。”
他一跃上了墙头,院子里积着灰,地上的野草都长得老高了。屋门前有一个石磨,旁边有个厨房,橱子里有一小摞高粱煎饼,灶台上有些白乎乎的碎屑,似乎是豆渣。地上有半缸杂粮,半缸水。段星河伸手撩了点水,感觉水质还挺好的,不像是放了一个多月的样子。
正面就一间屋,左右各一个侧房。段星河推门进去了,见屋里干干净净的。他把宅子里犄角旮旯都找了一遍,没发现有人的踪迹。
出来的时候,他留意到院墙根有个狗洞,地上有点泥巴。他弯下腰来看了片刻,注意到地上有几个小孩的脚印,还有爬行过的痕迹,心里了然了。
他一跃翻过墙头,步云邪道:“怎么样?”
段星河道:“里头有生活的痕迹,没从大门进出。糖人张被带走之后,那孩子应该又回来了。”
他一指墙角的洞,道:“喏,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