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廷川作势要起身的动作倏然停了下来,而滕烈则转过头来,一言不发的朝白惜时望了过来。
在男子的印象中,白惜时与镇北将军的交情,匪浅。
当日镇北将军归京,白惜时那轻快的步伐仍然历历在目,所以他亦没想到,白惜时会在二人之中,选择于落座自己一侧。
魏廷川,亦眉目紧锁望了过来。
“刚好想起一件事,要与指挥使相商。”感受到魏廷川的视线,白惜时停了片刻,终是抬眼,冲对面之人笑着解释了一句。
魏廷川听完,点了点头,做出理解的表情,只是那只握于膝头叫人看不见的手,一直没有放松下来。
滕烈闻言一副严肃认真状,声线恰好打断隔空生疏的二人,“不知掌印所为何事?”
……
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魏廷川已经订亲,白惜时纯粹觉得不大合适而已。
不过说到不合适,她又突然侧眸,顺嘴问了句,“指挥使订亲了吗?”
她的声线不高,加之人声嘈杂,滕烈并没有听清。
男子低头,倾身凑近了些,“什么?”
“我问,指挥使订过亲没有?”
“……没有。”滕烈看向白惜时,眸子里有些古怪。
听到答案白惜时便坐得更加坦然,接过冯有程此刻殷勤递过来的一盏热茶,随口点评道:“哦,年纪也不小了,抓紧些吧。”
“……”
滕烈滞了半晌,似是有些无语,“掌印要与我商谈的,便是此事?”
然而在此话一出口后,他似是突然感知到了什么,联系到白惜时方才提到的订亲,以及与魏廷川之间的突然疏远。
而白惜在冀中平匪之时,曾亲口说过……他所爱并非女子。
难道是?
思及此,滕烈眸光骤然一动,目光下意识朝魏廷川望了过去,再看向白惜时,似有什么隐晦的暗光划过瞳仁。
白惜时似有所觉,停下筷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滕烈很快敛下神色,“没什么。”
这时候冯有程从男子的另一边探过头来,隐约听见二人对话,笑着回答道:“掌印可是在问指挥使的婚事?没呢,发愁的很,指挥使不喜被人约束,至今也没个着落。”
白惜时闻言,没太往心里去,只配合的“啧”了一声。
视线从白惜时那张昳丽白皙的面庞掠过,手指头莫名蜷缩了一下复又松开,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从没有过的念头突然涌入滕烈的脑海——也不是,十分不喜被约束。
或许,还得看人。
……
一场筵席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在宾主尽欢的氛围下顺利结束。散场之后,魏廷川本欲过来与白惜时说话,走到一半,却被他的准岳父现任兵部尚书拉去与同僚寒暄。
待到再回过头想要去寻时,发现人已经走至门口。
而此时,一辆马车正停于那人面前,上头一个大大的“白”字,紧接着车帘一掀,便从里面走出一个与自己有四、五分相像的男子,此刻,男子正满脸含笑地望向白惜时。
第44章第44章
魏廷川有一种与白惜时渐行渐远之感,原先这种感觉还只是猜测,他试图找过很多借口,例如白惜时已经长大,亦或他如今已是权势在握的东厂厂督,不可能如小时候般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可是眼下,他已不能再自欺欺人。
白惜时就是离他而去了,宁愿坐于不是那么相熟和睦的锦衣卫身旁,也不会再走向自己。
内心那种复杂感是二十多年来从未体验过的涩然,不是那么的尖锐锋利,却如钝刀子磨人般,时时刻刻萦绕于心头。
而当亲眼看见白惜时在面对解衍那一刻,魏廷川的这种情绪达到了顶峰。
如今在外人面前孤高自持、傲气更甚的司礼监掌印白惜时,见到了满头热汗,浑身上下亦有些凌乱的男子从马车内跨出,很快卸下了那股距离感,上前一步,眉头皱了起来。
“打哪来的,弄成这副样子?”
解衍不甚在意,“与千闵、元盛去捉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