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圣贤君子,眼睛深黯的可怕,一手把他揽在怀里,一边微笑,问道:“嗯,别崖再说一遍?”
师尊不大对劲啊。
殷无极失笑,这状态他太熟了,他原来是真的命犯情劫了。
情劫一动,对于情劫对象就有超乎寻常的占有欲,极难克制。这股近乎异常的激荡,会让修士的心境频动,越是隐忍,越是痛苦不堪。
他的师尊本就位高权重,掌控心极强。
当初在圣人门下时,他只要留在儒门,师尊连他一件衣服,一根腰带,一支熏衣的香,都得用他喜欢的类型。前来探问他婚配的,也都被师尊拒了一遍。
师长过份的保护并没有让他觉得不妥,反倒格外享受。反正他也不爱和那些人打交道。
后来,殷无极才知道,这份异常的保护欲,来源于自己命盘里的入魔之相。
“什么时候动的情劫?你若是老实交代,为师兴许会饶了你。”谢景行问。
殷无极笑着举起纤细的手指,一根根地曲起,像是在摊开自己的心意。
他道:“大概两千两百年前罢。”
谢景行简直气笑了,道:“殷别崖,说你大逆不道,果真没冤枉你。”
殷无极却道:“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您当时什么模样,心里不清楚么?”
谢景行想起当年模样,闭了闭眼,只觉得造孽。
从前的天问先生谢衍,山海走马,禅山醉卧,最是疏狂不羁。
他兴之所至,就百般作弄那软绵绵的小狼崽子。
少年当年长着一张招人的脸,在外时端正肃然,极是目下无尘。回家后,他却任师长驱使摆弄,说东不去西,又甜又乖。
哪怕被师尊撩了个猝不及防,少年殷无极只能僵着身子,受着他漫不经心的撩拨,耳根红了个透。
少年不知爱恨,一生最心动。
“一开始还是心魔严重一点,主要是我的心魔是、是……”
帝尊偏了偏头,沉吟半天,才叹息一声,笑道:“由欲生情,求而不得?”
他总觉得不太对。谢景行怔住,揉他的脑袋,恼道:“你不是说过,心魔是我……”
那看似矜持节制,实则放浪形骸的男人,却握着他的手贴在脸颊上,微微倾身,在他耳畔笑道:“是呀,心魔是对您求而不得。”
他的话明明干干净净,充满了少年心事。但背后的隐喻与深意,却让白衣圣人顿时僵住。
“混账东西,你那时候才多大!”谢景行气笑了,“就敢对我有想法,你这是不记打。”
“哈哈哈哈……我就说您会生气吧。”殷无极掀起眼眸,原本孤冷的容色,也沾染了几丝旖旎风月。
他弯起嘴唇,道:“很早很早,我就想要您了,日夜期盼着能当您床上的夫君,您现在才发觉呀?”
他的语气彬彬有礼,内容却极是热情滚烫,至少足够把谢景行的耳根给烫化了。
祸世魔君低下头,颠倒一切的绝世姿容越靠越近,却在他耳边呢喃:“境界越是高,情劫的反噬就越厉害。我本来以为压得住,可当我成了君王,每次在与仙门的谈判桌前见到您,我就心跳的厉害,脑子一片空白。”
“甚至有时候,被您冷言冷语一刺,当场气血沸腾,满脑子都是您。若非还有理智,我就想立即走过去,把您按在桌上,在所有人面前用力地吻你。哪怕,被山海剑再刺一遍都没关系。”
“有时候,梦里梦外都是你,我分不清楚,就觉得我还在做梦,就捉了您的手,按在墙上亲,或是在竹林里,在水边……做尽了一切放浪的事。哎,我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殷无极怔了一下,又笑道:“啊,我还真大胆。还好,我长着一张您喜欢的脸,身子干干净净地为您留着,又是您教的情与欲,最是合您的意。也刚好,您不讨厌睡我,我才成功爬了您的床,勾着您不放,当您的地下情人。”
“……”岂止是不讨厌。
当年帝尊那样的极品情人,是连圣人都没法保持淡定的存在。
他私底下有多狂妄放浪,恐怕比他描述的更热情磨人十倍百倍。
“也还好您愿意睡一睡我,我才悄悄撑过了好几次劫难,那时候还心满意足,觉得我赚了。”
“为什么不向我求助?”
“对当时的圣人谢衍表白,说我爱圣人,所以动了情劫,求您和我在一起?”殷无极失笑。
“您与我,师与徒,仙与魔,怎么在一起啊?”
渡情劫之修士,总是怀着一腔炽烈,止不住掠夺,经不住撩拨,更是挡不住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