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搭在悬于腰侧的无涯剑上,长发束冠,仿佛巍巍的山岳,而他的背后,是披坚执锐的亲兵,拱卫着魔道的君王。
他的身边,是银铠红披风的元帅,他手执红缨枪,手中抱着头盔,露出他俊朗凌厉的侧脸,眸中尽是杀伐。
“魔兵八十万,皆已在此,请陛下检阅。”萧珩的声音带着肃杀:“陛下!您一声令下,我等为您,杀穿仙门。”
“好,便是要这样的气魄。”殷无极站在山崖之巅,俯首往下望去,只见逐鹿原上,是望不尽的魔兵。
他们玄甲重装,魔兽嘶鸣,机关甲配备齐全,枪、炮、攻城、精锐与穿插队各有编制,已经是一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大军。
魔兵铁蹄踏过之地,向来都是战无不胜。
这是浩浩荡荡,一望无际的黑。
肃杀的秋风掠过荒野,让血的腥气在这片魔洲大陆上飘荡,征伐永远刻在魔修的骨血里。
他们曾被弃置于这片天道苛责的大陆,他们生而被豢养为天道的奴隶,可千百年过去,跟随着那北极星一样的魔道帝君,北渊魔洲,早已不再是奴隶的国度。
往后十代百代的魔修,至高的荣耀,便是为陛下而战。
“到齐了吗?”殷无极阖眸,复而睁开,绯瞳凛冽,“将夜何在?”
“来了。”从最前方兵马中走出的,是白袍的刺客。
刺客扯了扯兜帽,鬼面遮住他的容貌,只看见璀璨的银发,他的手上提着沾血的银刀,一看便是杀穿了哪里,宛如天生的修罗。
“处决了几个叛徒,迟了片刻。”他的声音低哑,带着血气。
千军万马避白袍。魔修循声退向两边,像是分海一般,给刺客让出了一条路,让他回到君王的身边。
“辛苦了。”殷无极向他点了点头,淡淡道:“七杀左使,归队。”
“诺。”将夜收刀,向他微微颔首,道。
出征的队伍到齐了。
第一批开拔的,便是七万前锋,争取一口气先杀穿东桓洲的第一道防线,而领兵者,毫无疑问会是战力最强的殷无极。
而萧珩则是带领四十万大军,压在东桓洲边界蓄势待发,只要君王一声令下,便会如洪水般倾入东桓,以最快的速度打垮道门。
陆机则是暂时留守魔宫,领余下三十多万大军镇在后方,等前方第一份捷报传来,稳定局势,再去合纵连横。
魔兵浩浩荡荡,煞气冲天,而那高高飘扬的旗帜,黑底金字,绣着一个小篆的“殷”。
“道门宋澜,已联合西洲佛道与南疆巫族,成立联盟,向我魔门宣战,很快,便将大军压境。”
殷无极的声音回荡在逐鹿原,传到每一个魔兵的耳中。
“道门欲启战端,以那虚伪的‘除魔卫道’之名,犯我北渊,把世代居于北渊的我们,统统打为邪魔,毁我家国,夺我安身立命之乐土,将士们,你们能忍吗?”
“不能!”
“谁说魔生而为恶?谁说魔就该杀?谁说魔生而如草芥?我们魔修如今能安居于北渊,是经过了一代又一代的抗争,我们难道,不是在拼了命的活?”
“凭什么,那些虚伪的仙门人,仍然还在轻蔑我们,贬低我们,甚至要杀戮我们,他们,从不把我们视为人!”
“这天下之大,凭什么,犯我北渊,便是正义;攻他仙门,便是罪恶?”
“仙与魔,谁定的善恶?谁又是天赋好命,谁又天生该死?谁是生来通天,谁又生来该被剥夺?”
“决定这一切的,是仙门,还是天道?”殷无极站在最高处,看向那沉沉的天幕时,绯眸狂烈如火。
魔音穿透层云,直抵北渊的角落。
君王笑着仰望苍穹,高声道:“若是如此,我们魔修,不服天道!”
“不服!不服——”排山倒海的呐喊声,响彻整个逐鹿原。
所有的魔兵皆仰望那山巅,万魔之魔负手而立,竟是绝代的风华。
“若是仙门认为,只有强者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弱者就活该被欺凌鱼肉,那么我们便提起我们的刀,拿起我们的剑,攻破那仙道联盟,让他们看一看——孰强孰弱!”
“胜!胜!胜——”苍莽的荒野上,呐喊与号角声回荡,如同掠过这片大地,生生不息的风。
殷无极的身影逆着光,如高山巍峨,他抽出无涯剑,剑锋遥遥指向东桓,恣狂一笑,杀伐之气尽显。
“将士们,随我去东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