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整顿,何来战力。”
此话一出,陆机和程潇皆心里一跳,抬头看向君王岩岩独立的背影。
殷无极此言,兴许指的并不止是军中。
深谈之后,两名丞相得了模棱两可的回答,告退了。帝王之心术,自然不可能将一切想法都展示给他们,只得教他们回家猜。
第二日的朝会,在魔宫钟声响起时,群臣鱼贯而入,在紫微殿前觐见帝尊,向他行礼。
弹劾之事,群臣应当有风闻。
甚至萧珩和赫连景两名将领,在程潇与陆机的折子递上去后不久,应该就得到了消息。
但是殷无极全程没有提及,白皙修长的手按在那两本奏折上,漫不经心地看向朝堂之下的群臣。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他无意当庭向两名将军发难,以至于将左右相的意见置之不理,让文官集团的气势有所削减。
而领衔的陆、程二人,也装作没有这回事,沉默不言。
暗流在涌动,风云在变换。帝王心思莫测,这场风暴或许会席卷所有人。
散朝之后,魔宫的狭长宫道上,一身朱色禁军统领戎装的赫连景,面沉如水,迎面走来身着紫色蟒袍,玩世不恭的萧珩。
二名风暴最中心的将领停住脚步,看向对面的同僚。
“萧大帅。”赫连景沉肃寡言,看向萧珩时,却分毫不让。
“赫连将军。”萧珩负手,神色倨傲,鹰视狼顾。
狭路相逢。
第336章古今君臣
“赫连将军有事?”
萧珩腰侧配着短剑,手腕束着银色的护甲,藏在紫金色的蟒袍之下,显得并不拖沓,反倒有些武人的利落。
但仔细想来,除却那位只忠于陛下的刀,常年神出鬼没,戴着面具的将夜之外,他是唯一被允许佩剑入朝的朝臣。
“无事,只是看在曾为同袍的份上,提醒萧大帅。”
赫连景早已不是当年在矿场中的模样,戎装加身,朱袍凛冽,全然是一把被磨砺的极好的剑,看似藏锋于匣中,实则开了刃,只待饮血。
“大帅的往昔功绩虽高,但吾等武人,行事作风何必如此张扬?”赫连景的语气也是十分稳重。
“张扬?”萧珩笑了,取下腰间佩刀,用指尖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鸣金之声。
“弯弯绕绕做什么,不妨直说。本将军行事跋扈,佩剑上殿,你这个大统领反而不能佩刀,觉得我不敬陛下罢了。”
“陛下从未怕过功高震主,他都不怕,你怕什么?”
萧将军拉惯了仇恨,在气人这方面很是一把好手,武服上的蟒纹华美异常,显出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连左右相都无法逾越半分。
见赫连景皱眉,萧珩反而笑着背过手,鹰目如电,道:“老子就这个行事作风,当年用命换的功劳,当然要享受。你看不惯啊,忍着。”
赫连景哪怕被萧珩当着面撂面子,也显得极沉得住气。
“陛下神威赫赫,于北渊可谓‘开天辟地’,实乃旷世英主,世无其二。萧将军跟随陛下,才得以建功立业,又如何越的过陛下?”
赫连景淡淡道:“近日,文臣对我等武职颇有微词。为了避免树大招风,还请萧大帅收敛几分,莫要落人话柄,逞一时意气,却连累我等人微言轻,荣宠不如将军的同僚。”
他这话绵里藏针,刺人的很。
若是再仔细些,就会发现,他的称呼从还带少许情谊的“同袍”,变成了更冷淡的“同僚”。
萧珩看向一身戎装,下意识去握腰间长刀,却只摸到腰牌的男人,饶有兴致道:“人微言轻?这是你这样的京畿军统领,天子近臣该说的话?”
“你若人微言轻,那本将军这种常年在四方大营的家伙,岂不是被发配天边,在陛下那里连话都说不上了?”
萧珩慢慢笑了,眼神却凌厉起来:“本将军行得正,坐得端,有何可遮掩的?还是,赫连将军认为,九重天那一位的胸怀,连当初与他共同打天下的功臣——都容不下?”
两人还在魔宫内,也不避讳人来人往,吵的如此激烈。
赫连景哪里会由着萧珩这般蛮不讲理的猜测,平静道:“为臣之道,当然是谨言慎行,三省己身。帝京的安危,魔宫的守备,皆在我职权范围之内,今日我截下将军,也不过善意提醒——”
“本将军可没听出几分善意。”萧珩又弹剑,用清脆的声音气他,跋扈乖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