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可洒脱了,家里的长辈又宠她,祝卿安做事情就养成随性的样子,很少会考虑后果,怎么自从遇见越尔,她就像只猫儿一样乖巧,做事瞻前顾后,还时不时闹脸红。
特别不爽。
祝卿安果然还是不喜欢越尔。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窗户。
茵曼起了个大早,特地搭了个小棚子养灵乌,这只灵乌极能吃,灵饵一条接着一条喂,像是个无底洞,偶尔,茵曼还会给它洗澡刷毛,俨然当作了祖宗供养,却养了好几天却不拉屎。
祝卿安拿不到乌元胶就没办法炼丹。
祝卿安可没有耐心等,就让茵曼买了点泻药喂给灵乌,灵乌吃完果然泄痢不止,不一会就病恹恹躲进窝里睡觉去了。
茵曼用树枝在灵乌粪里戳了许久,总算找到半两都不到的乌元胶,乌元胶整体透明,有淡淡的光泽,茵曼将其洗净后交给祝卿安。
东西都备齐,祝卿安就去自己房间里的偏房炼丹,这间房之前安置的家具都已被清空,重新布置成炼丹的房间,可以自行排热,四周还有越尔布的阵法,只要把门一关,里头的声音和外界的声音就会被隔绝。
因为祝卿安现在只是炼神期修为,她得先把药材捣碎,加入乌元胶和薄荷草,按照比例先调配,然后撮成药丸,光是这一个步骤,祝卿安便用了一日,肚子饿了就吃辟谷丹。
休息半日后才正式炼丹。
她把药丸放入丹鼎,以灵木引火,灵力控火,在这个过程中不可中断,否则前功尽弃,她日夜盯着丹鼎,依靠自身灵力来减缓疲惫。
勉勉强强撑到第七日,她眼底都乌青了,炼神期的修士终究不是神人,和凡人一样会疲惫,得依靠补眠来恢复精神。
到第八日,丹香总算从丹鼎里头飘了出来,祝卿安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就呼呼大睡,可灵木的火还在燃烧,失去灵力的控制,火烧得更旺了。
祝卿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做了一个很长且让人遍体生寒的噩梦,梦里,她独自一人站在主殿前,一旁的陈兰欣控诉她残害同门,因为现场的凶器正是她的发簪,上面还涂了迷幻果的果液。
证据确凿,祝卿安无力辩解。
越尔也不信她,将她罚去道场举着戒尺跪着,这一跪便是七天七夜,四周来来往往的同门看见她无不嗤笑,无不幸灾乐祸。
他们的目光,他们的诋毁,都让她透不过气,像是无数道枷锁将她牢牢锁在这里,她无助且彷徨,不管茵曼如何向越尔求情,越尔也无动于衷,来来回回只问:“可知错?”
可她仍旧倔强抬起头,来来回回也只道:“我没错,他要杀我,我自然要他不得好死。”
她跪到腿没了知觉,无论风吹雨打,她都未曾低过头,她是骄傲的,在族里也从来没有人对她说一声重话,更别说罚她了,父亲也时常教导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她没错就是没错,跪到死也是没错。
那天,天在下雨,和她屈辱的泪水混合在一起,终于,祝卿安撑不住,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祝卿安昏昏沉沉坐起身,有那么片刻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抬手拭去眼睛湿润,看见自己在炼丹房里,才稍感心安,只是梦里的委屈一时半会间还散不了,她只觉心里闷得慌。
尤其是梦里的越尔看起来非常疏离,很难亲近,祝卿安皱眉,有点费解梦里的越尔和现在的越尔仿佛判若两人。
“天道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天道总断断续续让她体验生前的人生,这种感觉可真不好受,和亲身经历没什么两样,还不如让她多梦一点什么地方能有天材地宝呢!
“遭了,我的丹……”
祝卿安嗅到焦味,这才发现丹鼎都冷掉了,灵木也烧完了,她赶紧打开丹鼎,焦味更浓郁了,而里面成了黑漆漆一团。
“全废了啊!”祝卿安沮丧。
心情更难受了。
她只能把丹鼎的废料倒出来,重新清洗一遍,炼丹的药材还有,唯独乌元胶没了,她转身离开炼丹房。
茵曼正在给灵乌喂灵饵,灵乌瞧见祝卿安时,立马扑棱着翅膀躲进窝里,显然是拉稀拉怕了。
“小姐可算出来了。”茵曼收起灵饵,欣喜问,“丹炼成了吗?”
“没有,我炼丹这段时日,灵乌有没有产胶?”
茵曼摇头。
她叹气说:“罢了,炼丹不急于一时。”她得好好休息几天,不然丹没炼成,自己倒先一命呜呼了。
此次炼丹失败完全是因为祝卿安浪费了灵力又急于求成,才导致体力不支,她总结了一番经验,浮躁的心才慢慢平和下来。?
她站在辉煌人流中静止,泪水流得那样清寂,甚至因为天色太暗,无人发现。
恍然间她似乎也变成了当年在车队货物上静声哭泣的祝卿安。
银发小人儿望着高阔寂寥的苍天流泪。
而她望着欢腾跃然的水蓝长龙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