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跟女人说道:“我去领东西,顺便看看能不能将木炭卖出去。你好好呆在家里,照顾孩子。”
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女孩,她眉眼间含着担忧,道:“要不雪小些再去领吧,这么大的雪,路上危险。”
男人憨厚笑道:“等会儿去晚就没有了,你快进去吧,外面冷。”
随后男人便挑着木炭消失在风雪中。
衙门口站着的人很多,排起了长队。尽管外面下着雪,又冷,仍不影响大家的热情。衙门现在还没开门,所以大家也只是揣着手,小声交谈着。
过了一刻钟,衙门大门从里面打开,随着沉重的“吱呀”一声,有人从里面出来。
“今日汀州开仓放粮,让百姓能安然度冬。每人都有,望大家不要哄抢。”
衙门中间,一名男子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账簿。每人上来领取一份粮食,男人就会在账簿上记一笔。
最早上前的人,拿着布袋上去领粮食。衙门里的人给他盛了两升米,便挥手让下一个人来。
那人站着不动,面色有些奇怪,问道:“官爷,去年都是五升粟米,今年怎么才两升啊?是不是少给了三升?”
在记账的男人抬起头,不耐烦的赶人:“今年就只有两升粟米,别的没有了。快让开,下一个人上来。”
“往年都是五升粟米的,这一下子少了三升,怎么也说不过去!”
那人不依,还想再争取一下,在那里推推搡搡的。
记账的男人站起来,大声呵斥道:“东西只有这么多!!若你再胡搅蛮缠,扰乱我们办差,那我只能把你关进牢里去!”
那人梗着脖子,只能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后面不知真相来领粮食的人,都有这个疑问,为何今年少了这么多?莫非是朝廷没有拨那么多银子下来?
大牛将粟米装在布袋里,宝贝的放着。他也有些郁闷,不知为何今年少了这么多。但是看那些官爷的语气,恐怕今年真就这么点儿。
大牛回去了,木炭也没卖掉。他将粟米递给女人,女人拿在手里掂了掂,道:“怎么这么轻?这恐怕没有五升米吧?”
“只有两升粟米。”男人将木炭放到墙角。
“两升?!”女人惊讶道,“怎地今年发这么少?往年都是五升的。”
男人摇摇头,表示不清楚:“所有人都这样。”
女人撇撇嘴,嘟啷道:“别是被上面的人贪了去吧,这么多银子!”
……
辽西的雪下得越来越久,断断续续的,就没有停下来过。尤其是在夜里,很寂静的时候,甚至能听到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雪堆得越来越厚,路上,屋顶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真是几十年都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风雪了。
住在汀州城外的百姓,房子大多都是自己修建的,抵御不了这么大的雪。
有一天夜里,风刮得厉害。有摧枯拉朽,摧城拔寨之势。风中还夹杂着雪粒,平时绵软蓬松的雪,这时竟然十分坚硬。
一夜过后,好多百姓的房子,都在暴风雪中塌成废墟,没办法住人了。放眼一看,到处都是塌了的房子,大牛家的房子也未能幸免。
可见这场暴风雪的威力,而这个时候,甚至还没有立冬。不敢想象后面又会有怎样的磨难。
雪下的大,暂时没法休整。受灾的民众只能往汀州城内去,希望能得到衙门救济。
一行人艰难的行走着,未曾想,不止大牛那一个庄子。许多庄子都在一夜之间,坍塌了许多房屋。灾民从四面八方向汀州城聚集而来,大家都是拖家带口,顶着风雪上前。
本以为到了汀州,灾民能得到妥善安置。未曾想汀州城门紧闭。
古朴厚重的汀州城门,面对着汀州百姓,紧紧关闭着。
有些嘲讽。
灾民自然不依,大吵大闹,一时间下面城门外群情激愤。本来下着雪就没处去,现在还被关在城门外,换谁也受不了啊!
不过一会儿,城楼上就来了一个人,似乎是汀州的官员。他站在上面高呼,道:“大家都回去吧,城内没有地方给大家住,大家自行找住处。”
灾民太多,刚开始城内还接收灾民,可是雪越大,流离失所的人就越多。衙门压力大,城内难民多,治安更是不好。
为了保住城内的人,沈山让人把城门直接关了。
“大家伙离开吧,官府也无能为力。大家聚集在这里,除了添乱,给官府施加压力,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