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忙道:“小友,这粟米粥每日都有的,明日自然也是有的。”
随后沈山又看了看女孩手里拿着的两个碗,道:“但是每人一餐只能有一碗粥,小友拿两个碗来,恐怕是不行。”
小女孩抬头看着沈山,着急解释道:“我不是一人喝两碗粥,另一碗是给我阿娘的。我阿娘病得起来不床。”
小女孩说到后面,语气已经有些哽咽。
“这营帐里没有大夫?”章台岁在一边问道,语气中含着些斥责之意。
沈山忙解释道:“自然是有的,但是营帐里人多,再加上冬天有些头疼脑热的,大夫也十分忙碌,可能没顾及到。”
“去看看。”徐纾言垂眸给小孩碗里盛粥。
“我吩咐一个大夫去看就行了,怎能劳烦掌印亲自前去,小心过了病气。”沈山脸上带着关切之色,想要阻止徐纾言。
粥有些烫,徐淮接过小孩手里两个碗,徐纾言将勺里的粥倒了进去,满满当当两大碗。
“走。”徐纾言干脆道,没有跟沈山多废话。
他放下手里的铁勺柄,跟着小孩往她所住的营帐里去。
沈山跟在他们后面,脸色有些阴沉。
本来只是很简单的一个事情,只是来避难所走个过场,早都已经打好招呼了的。没想到徐纾言抽什么风,非要施粥。
现在又跟着一个黄毛丫头走了,他在这里呆得越久,发现的端倪就越多。事情逐渐有些脱离他的控制。
徐纾言准备跟着小孩进去。乔昭拦在他的面前,她没说话,只是将徐纾言挡在身后,然后掀开面前的帘帐。
乔昭踏进去,守在一旁。徐纾言和章台岁才跟在她的身后进去。
营帐格局一目了然,比较简陋,最靠里有张床,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病气缠身的女人。
“小囡,施粥棚里今日有粥吗……你们要对我家小囡做什么!!”
女人听见帘帐被打开,以为是自家小囡回来了。女人说话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但是看到小孩身后跟着一堆人高马大的官兵,瞬间肝胆俱裂,惊疑不定。
表现得十分惊恐的模样。
“阿娘!今日粥棚里有粥!明日也有!!”小孩扑到母亲床边,面带喜色。
病弱的女人费力撑起身子,将女儿拉到自己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戒备的看着众人。
徐纾言向身后示意,徐淮将手里的粥放到床边的小凳上。
那女人紧紧的盯着众人,视线一直跟随着徐淮,握着小孩的手不住颤抖。她看着徐淮将粥放下,又退回到徐纾言身边,全程没有别的动作。
沈山站上前,道:“今日施粥,掌印从小友口中得知你病重,于是吩咐了大夫来给你治病。”
女人仍然不敢放松,直到大夫背着药箱上前,安抚道:“你先躺下,我好给你把脉。”
大夫看着面善,女人见过这个大夫,之前病倒的时候给她医治过一次。只是后面太忙,便没再看过病。
女人缓缓躺下,大夫给她把脉。女人病弱,手腕纤细伶仃,皮包骨头的样子,看着有些瘆人。
大夫皱着眉头,道:“长期膳食不均,导致脾胃虚弱。附加长久以来闷闷不乐,郁结在心,导致病倒。”
膳食不均和郁结在心都能够理解,毕竟天灾面前,定然无法活得太好。很多身体弱的人,都撑不过这个冬天的。
女人缓缓一笑,她的脸已经瘦得脱相,笑起来自然也不太好看,她望着徐纾言和章台岁一行人,缓缓道:“你们是朝廷来的人?”
“为何辽西大雪,朝廷不拨赈灾款下来?难到要看到北齐的百姓冻毙于寒冬?!”女人骤然发难过大声质问徐纾言,含着恨意。
因为说话太急,女人甚至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沈山着急打断她,呵斥道:“朝廷早就拨了款下来,不然你们怎么穿得上御寒的衣物,又怎么吃得上热腾腾的粥!!”
女人低声一笑,头发凌乱,状似疯癫。
“衣物?呵……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女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山厉声打断。
沈山沉声道:“若不是朝廷,你女儿穿不上这么好的衣服。”
沈山直直盯着这个病弱的女人,只一句话便堵住了她的嘴。女人脸色一僵,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面前眼睛亮闪闪的小孩,又疯狂摇头,头发糊在她的脸上,女人咳得仿佛要将心脏肺腑都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