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千金之体,怎可在外饮食。”
姜敏指尖正停在碗沿,闻言在茶盅上清泠泠叩一下,“那你来。”
虞青臣便往草亭方向过来。姜敏盯着他,男人走得极其缓慢,虽然极力隐藏,却分明可见步伐不稳——应有外伤。虞青臣走到案边跪下,四下里寻一回别无他物,只得道,“陛下稍候,容臣另取茶盅。”
姜敏道,“不用。”
虞青臣一滞,“如此陛下恕臣无礼。”捧起茶盅,将杯中热茶倾出一些在掌心,俯身把掌中水含在自己口中饮下,停一时道,“陛下用茶。”
姜敏仍然不接,“若有毒物涂抹在茶盅上,你这不是白白试过?”
虞青臣怔住。
“喝一口。”
“陛下?”
姜敏往茶盅方向偏一偏脸。
皇帝分明不是玩笑,虞青臣只能硬着头皮喝一口,又停一时才奉回去,“陛下用茶。”
姜敏接在手里,只在唇边虚虚沾一下,便放下,“赏你。”
君有赐,是必须用完的。虞青臣以为皇帝嫌弃茶不好,只得膝行上前双手捧起茶盅,自己默默喝完。
姜敏整一整衣摆,“虞岭臣常去寻你?”
虞青臣刚咽下最后一口,闻言立时血色上涌,白得可怜的面上倏忽漫出一层夺目的霞色。男人咬住唇,强忍难堪道,“臣家事纷扰,不敢烦扰圣听。陛下……求陛下别问了。”
姜敏又问,“听说昨夜山匪袭扰打到你榻前,叫你受了惊吓?”
虞青臣难堪之色更添十分,生硬道,“臣无事,昨夜歇得早,便叫外间传些昏话——臣虽然不中用,却也不会被山匪惊吓乃至晕厥。”
简直话不投机。姜敏耐心用尽,“无事便回吧,朕走了。”
“陛下!”
姜敏瞟他一眼。
“陛下惦念微臣,微臣感激不尽——”虞青臣道,“微臣不是不识好歹,陛下勿恼。”
姜敏略略气平,“那你说说——今日来妙音坊做什么?”
“三弟想劝杏儿回家,他二人脾气——”虞青臣道,“杏儿多少能听臣一句话,臣只得走一趟。”他强忍难堪,“再叫臣家中琐事烦扰陛下……臣不如一死。”
姜敏不答。
虞青臣又道,“至于山匪,不过撮尔小事,不值得陛下一问。”
“都打到你榻前了还是小事?”姜敏道,“若劫了你去匪寨,或是一刀杀了,还有你吗?”
“不会。”虞青臣道,“他们杀了臣倒成全了臣,闹这一出不过坏臣声名——臣难道还在乎声名吗?”
姜敏冷笑,“你都吓得昏晕还在这逞能?”
“绝无此事。”虞青臣断然道,“臣昏睡一日,山匪不来也是睡着的,同山匪没有干系。”
“昏睡一日——”姜敏皱眉,“你那毛病又犯了?”
“没有。”虞青臣立刻否认,“不过偶感风寒。”
“那虞大人好生留意风霜。”姜敏哼一声,便站起来。
“陛下——”
姜敏低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