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明谨慎地回答道:“王爷的病症乃是狂躁之症,一运功便会经脉逆转,形同走火入魔,我这些年创了一套针灸之法,可以稳定王爷失控的心神,也需要时日恢复。”
“可王爷却说昨日犯病之时,不需要花时日等经脉恢复,便恢复了武功,是因为吃下了一种毒药,以毒攻毒。为王爷用毒之人,说需要这些药材治疗失忆之症。”
寒明复述着萧临深同他说的事情经过,他叹了口气,又摇着头,无奈地接着说道。
“我学艺不精,竟未发觉古籍上记载着这种奇异之事,但我能确定一点,若是王爷以后想要重回沙场,问那人要到这种毒药,想必能压制着紊乱的经脉。”
“只要王爷能拿回来这种毒药,我定能化解其中的毒性,若是能大量制造,想必王爷的病,便无需担忧了。”
萧临深听得聚精会神,狭长的桃花眼里熠熠生辉,“此话当真?”
寒明面露喜色,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但想必此药应是罕见之物,不然也不会用诸多的珍稀药材化解后遗症。”
“不过说来也奇怪,既然书写这张丹方之人,认得这么多奇珍异草,应该不是无能之辈,怎会诊断出错?王爷您看起来,并无失忆之症。”
萧临深有着同样的疑惑,盛愿作为施救之人,又知晓副作用,面对他扯谎忘记归家之路,以及忘却任务之时,却坚信不疑,执意为他治病……
那他记性好好地又是为何?
萧临深带着疑惑,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在江夜寒明两个人的注目之下,踱步到了临江的柱子旁,远眺景色。
他缄口无言,思虑重重,圆润的眼珠随着亭子外飘飞的柳条,左右飘忽。
雪絮江上的寒风扑在他俊朗的脸上,萧临深卸下了那副面具,只觉得脸上清爽,细长的眼睫被风轻轻吹动,他闭上了双眼。
萧临深沉思良久,为了拿到毒药,这本就是他苦心孤诣留在盛愿身边的缘由。
如今寒明确认了此毒药对他有用,可他竟然踌躇了……
身穿绿色青衣的少女盈盈一笑,仿佛还吹奏着那首离别的《渔舟唱晚》,余音袅袅,萧临深不由地回想起盛愿的身影。
“既如此,那我去把那毒药寻来,只盼着真的有用吧。”
萧临深睁开了眼眸,他不再犹豫,盯着从柳条上枯萎飘落的金色柳叶,伸出手,接在了手心。
他本就是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一个人,竟也会想着在她面前做个正人君子?
萧临深讽刺一笑,用力地捏紧手掌,把那片尚且柔软的叶子捏个粉碎,翻手便将碎叶挥洒在了暗流涌动的风里。
“这事倒是不急,我虽然不知道为王爷治病之人的身份,但她肯将这方子告知王爷,想必不是个心思歹毒之人,若是王爷虚心去求药,应该能成。”
寒明不知何时走到了萧临深的旁边,只见江夜幽怨地双手环胸,站在方才寒明所站的地方,看起来像是被迫换了位置,心有不悦。
萧临深无瑕理会眼前这两人层出不穷的纷争,他默认了寒明的说法,盛愿的确是个本性纯良之人,可求药,只怕是有些难……
若非他把药材偷偷带出来一些,只怕她此刻早就医治好自己的病了。
她是个警惕的人,若不是他几次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只怕早被扫地出门了……
“王爷,眼下有另一件更为要紧之事。”寒明的话打断了萧临深的胡思乱想,“午后便是安远侯府的宴会了,也给我们府上送了帖子。”
“之前王爷说不去,可纯妃发话了,说要王爷也去赴宴,这是在我出宫之时,娘娘身边的婢女传的话。”
“什么?什么?”江夜好奇地凑了过来,一手搭在寒明宽厚的肩膀上,丝毫没有方才生气的样子,“纯妃娘娘都发话了,想必是为了选妃之事!”
“你消息倒是灵通。”寒明嫌弃般地挪开他的手,慢悠悠地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这的确是纯妃娘娘的意思。”
“娘娘说,王爷一直避着她,不肯进宫听她训话,就是怕被唠叨,但是王爷也年岁不小了,娶妻生子也是迫在眉睫之事。”
“娘娘也太夸大其词了吧,我们王爷哪有这么老,再者说,太子殿下还年长我们王爷五岁呢,也没孩子,还成了鳏夫,我看该急的应该是皇后娘娘才对……”
江夜丝毫不避讳太子的威名,滔滔不绝地说着,寒明又盯着他的大嘴巴,他才止住了高升阔论。
“要是隔墙有耳,被太子殿下的党羽听去了,我们可救不了你。”
“人尽皆知的事,我小声说一说还不成?”江夜一跳便坐在了寒明边上。
“不就是太子妃的丧期过了,才为太子殿下办得这一场宴会,我还知道宴会上大半盛京的贵女都去了,只为了给太子选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