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整支入京队伍都被赶来吊唁的悲痛百姓们团团围住,进退两难,无法前进分毫。
在这样下去,宫门落锁,可就麻烦了。
魏子都那边似乎也发现事情不同寻常,我看到周岩满头大汗的站在车头张望,好一会儿才有黑骑从人群外挤回来,递过一张信笺。
他一接过来就进去通报魏子都,我听到二人低声问答:“王爷!有办法了!玉京府尹周大人说他已在御街上布置了栅栏和人手阻挡民众,只等我们过去汇合!”
“现在民众众多,周知方真的有把握阻拦下所有人吗?”魏子都语声严厉:“你要知道今日若是出了什么事,有损的可不仅仅是本王和他的名誉!”
“是,属下已经派黑骑去看过了,御街上确实守卫森严,人手众多,再加上咱们皇城司的人也在赶来,必定可以拦下所有人。”
“好,既然如此,本王就信他一次。”
“可是王爷,从这里到御街还要跨过州桥,我们现在寸步难行,要是强行前进,把民众挤下桥可怎么办?”
“当然不能这样做!”我柳眉一皱,在心里和魏子都异口同声道。
州桥高耸如长虹卧波,一旦发生踩踏或落水,根本难以救援,父皇在世时,州桥就因上元夜观赏火树银花的人太多发生过踩踏事件,死伤多达百余人,惨烈无比。
父皇震怒,当即就把那一任玉京府尹革职问罪。
如今要是再来一次,不说周知方,恐怕连魏子都也要遭受无妄之灾。
可要是再晚下去,拖延了进宫面圣的时间,恐怕也是不妥。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前进也不得,后退也不得,我手指揪住袖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也想不出两全之策。
就在这时,魏子都缓声开口:“当然不能让黑骑强行动手,本王亲自来。”
“什么?”我和周岩都是一惊。
只见下一瞬,魏子都离开黑金马车,几个起落飞掠到运棺马车旁,“唰!唰!”两剑卸下车壁和车顶,华贵如玉的寒玉棺便显露了出来。
周围的民众一看到棺材,纷纷跪拜下去:“呜呜呜长公主殿下啊!”
魏子都夺下马鞭“啪!”地一甩,抬高声调:“本王亲自护送长公主殿下回京,尔等还不跪下?”
话音落下,马车边上的民众已经迫于威势跪拜下去,口中高呼:“草民恭迎长公主殿下回京!”
更远处的人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魏子都干脆站到车头上,双手举起那重达百余斤的寒玉棺,运起内力大喝一声:“本王护送长公主殿下回京,谁敢不跪?!”
这一刻,朱雀大街上的所有人以他为中心,由内向外齐刷刷跪拜在地:“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魏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迎长公主和魏王回京!”
恭迎声一时间响彻玉京城,直达九霄云外,震得四下里再无其他杂音,一片寂静肃穆。
我跟着姜姑姑等人一起低头行礼,余光一直留意着魏子都,生怕他还未痊愈的身体承受不了寒玉棺的重压,反而加重病情。
可他却一声不吭,面若冰霜地扛着寒玉棺,一路走到队伍最前方。
所过之处,无形的威严散开,众人无不低头叩首、顶礼膜拜。
我心中一阵酸涩,为了这不是葬礼又近似于葬礼的哀悼氛围,也为了沉默扛棺的魏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