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最后一声琵琶声落下,场中一片寂静,只闻假山小池中的潺潺流水声。
我半抱琵琶起身,冲台下躬身行礼,直到这时,才有人回过神来,开始鼓掌:“厉害!真是太厉害了!中原久不闻如此慷慨激昂的《十面埋伏》,实在是厉害!”
“这!这便完了?这哪里是《十面埋伏》啊?这简直是燕云之围啊!”
“竟然在比试上弹武曲?指法还无一错漏!方才是谁说燕云花魁是小家子的?”
“何止是没有一丝错落!你是没看到,她轮指和拍打琵琶版模仿放炮声的时候,雍亲王的神情!”
话音未落,雍亲王突然大梦初醒一般猛然站起来,鼓掌大喊:“好!太好了!”
这下子,场中的欢呼声和掌声更为热烈、久久不曾停息。
“殿下谬赞。”我躬身一礼。
雍亲王还在鼓掌:“你如何会想到弹奏此曲?”
“妾身亲历燕云之围,到玉京张之后见京中多靡靡之音,故而在思念故土、感念战后太平的心情下,选了这首《十面埋伏》。”
“说得好!京中确实久未听如此恢弘的武曲,着实叫人振奋!”
他热泪盈眶道:“本王宣布第一场柳娘子获胜,诸位没有异议吧?”
台下众人自然没有不同意见,我唇角轻扬,再次鞠躬,便往台下走去。
“哎呀,恭喜柳娘子先下一城啊!”
薛晚晴从案几旁站起身,手端酒杯,似是道喜,眼中却实满满的不忿和嫉妒,阴毒得像是一条毒蛇。
我也不多话,只是随意一点头,绕过她便要坐下。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却听到她低语:“赢了一场又怎么样?柳霜雪,我不会让你一直赢下去的!”
“你!”
胭脂一听到这话就想和她争辩,刚往前一步,又被我拽住臂弯拉了回来:“不用理会狗吠。”
这下子干瞪眼的人成了薛晚晴,只是我们还未落座,台子前就传来了雍亲王诧异的声音:“咦?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您怎么哭了?”
母后?
我猛然回头,只见母后正在那帕子擦拭湿红的眼角,擦完又抬头看看我这边:“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当年先皇劳军时的情形,当年阿雪也曾弹奏过《十面埋伏》,只是弹得没有柳娘子好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是啊,柳娘子方才的乐声中确实有金戈铁马之声,也难怪娘娘会想起往事。”雍亲王似是安慰,又似是感慨道。
喉咙口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我眼眶酸涩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遥遥朝他们一拜:“太后娘娘、雍王殿下过誉了,妾身一介艺伎,微末之能,如何比得上长公主。”
二人都摇摇头说我过谦了,只是那笑容里的苦涩和感怀久久没有散去。
因着这一段小插曲,第二场比试时,我心神不宁了好一会儿才拿起狼毫笔。
而对面桌的薛晚晴已写完第一句了,还得意洋洋地撇我一眼。